“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眼神渐渐涣散,笑意迷茫僵硬在嘴边,“就算……骗骗我……也好……”
少女见她死透,掰开她抓死的双手,一把抽出长剑,心头血飞溅三尺,浇灌了一地沙土。
她一把揪起瑟缩的孙玉龙,“快用沙土灭火!”一把将沈玉萝手中的木偶扔进火中,亲手烧了。
那些少女仿佛大梦初醒,惊恐交加,尖叫出声,一个个在地上翻滚起来。
媸妍虽则没事,却被火围的险些脱水,眼见少女为她周围撒上沙土,媸妍才用银针挑起下盘丝网的死结来。
少女跪地,头低的死死的,“主上,属下……救驾来迟。”
媸妍淡淡道,“别告诉我,你早知这是一场阴谋,所以联手和孙玉龙演了一手好戏。”
蒺藜磕头,“我……我不知道。”
她以为孙玉龙只是想得到媸妍的身体,所以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报复,让她知道,不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高高在上,翻手左右她人的命运。
但是她走了之后便后悔了,她跟了回来,正好听见沈玉萝与媸妍照面那些话,她听了始末,想起自己近似的容貌,便混入那些少女之中,等到这时才等到机会。
早在她们自燃之前她已经打昏了一个,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阵法启动。
她为人沉闷,再也不肯解释一句,媸妍联系前后,却多半猜的出来,她叹了口气,“你恨我,因为我没有一开始就出手救你,我放任你被人蹂躏,又放任你爱的人看到你不肯承认的事。”
蒺藜拼命摇头,眼泪一颗颗落在沙子上,哽咽道,“不,我不恨,我不恨了。”
媸妍轻轻笑了笑,“你恨我也没有错,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我之所以救你,不过是因为我要救的,就是那样像一棵蒺藜的你,而不是原来只是野草的你。”
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你走吧,你自由了。”
蒺藜坚定的用滴血的剑支着身体,迷茫道,“自由?不……我不走……”
“去找楚荀吧。”
“楚荀?”蒺藜无意识的重复着,想起在莲华阁之后的一幕幕,闭上了双眼,所有经历过的事都镜花水月一般在眼前浮现,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被迫给她的,她不想要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已经有那么多割舍不掉了。
她再次睁开澄澈的双眼,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媸妍已经不见了,她,不想见她。
蒺藜擦了擦眼泪,清秀的脸已经是恢复往日的镇定宁静,“阁主不在,我自然要尽该尽的本分。”她看向剩下的少女,那些少女自焚之时曾因为媸妍的杀戮唤起强烈的意识抵抗,因为抵抗太激烈,现下劫后余生,已经基本丧失了记忆,躺在地上惶恐的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紫衣女。
除了烧死的,还有被媸妍杀死的,只剩下十余人,或重伤,或轻伤。
“你们可愿加入莲华阁?”
解决了那些少女,她又看向已经快疯的孙玉龙,一把拽起他,“跟我走。”
孙玉龙灰头土脸,吼道,“喂!喂!你要带我去哪?”
蒺藜冷冷道,“她们烧伤成这副样子,已经不适合回家了,龙霖这样的地方,夫家娘家,都将没有她们容身之处。”
孙玉龙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们不能回家,难道我要养着她们?”
蒺藜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再也不和他多说,一路揪着他,带着那些少女又一路走到忠义侯府,放飞信鸽通知宋玉卿和杜皓然紧急来此。
不管怎样,没有媸妍,她都不会活下来,都无法复仇,媸妍走了,她要弥补她曾经的背叛。
第254章仙侣之城
第254章仙侣之城
媸妍一身虚汗,应付了几个阵法,她已经大伤元气,又跟沈玉萝在炙烤中打斗了一场,加上几天不眠不休,精神已经枯槁。㈥㈢㈤㈣㈧零㈨㈣零
想起蒺藜,她始终有些伤心。她从来是把她当做另外一个自己一样对待。
她摇摇晃晃,破布条挂在身上,在月亮下茫然向西走着。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笑的好像升起的暖日,“你终于来了,阿莲。”
媸妍看着他的笑容,就像久旱的天地终于得到浸润,疲惫的身体终于找到港湾,他笑的那么和暖,那么温柔,包容的她的心都化了。
她的心弦深处突然重重弹了一下,一种很疼却并不排斥的感觉从心头开始波纹样蔓延,她的身子萎顿了下去。
男子及时扶住她,将她抱起来,像是抱着世间珍宝,温柔的向来时走去。
媸妍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她看着床头守着她的人。
她的手指忍不住摸着他温柔的眉,他挺直的鼻梁,他深情的眼睛,他带着弧度的唇,他如玉的脸庞。
他的相貌并不十分英俊,却温润而和煦,让人心生好感。他面貌与佐云霏其实有些相像,但是相比云霏的内敛和直楞,他的气质却镀上了一层运筹帷幄的内华。
媸妍只觉得那容颜似乎在心底描摹了许多次,虽然未曾见过,却心生欢喜。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指,仿佛无意识般放在脸侧和唇吻磨蹭,“阿莲……我想你……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她想起生死之间那个梦,那种被救赎的感觉,轻轻惊呼,“你救过我,我记得你……”
他没点头,却笑了,把她抱入怀中,声音暖融融的,满满的都是幸福,“为你做什么都是值的。”
她如同做梦般窝在他的怀里,“你叫什么。”
他身子定了定,才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叫我精卫。”
她低低呢喃了一声,“精卫。”
他身子好像一颤,随之狠狠把她往怀中揉去,“是我,是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老天,还是……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媸妍心中也泛起一阵涟漪,她并不记得他,却有了莫名其妙的共鸣,她的心似乎比她本人更加激动。
更奇妙的是,她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心疼。
她已经快把阿里的情蛊给忘记了,她留着情蛊,本来是因为驱蛊麻烦,阿里多少要受些反噬,当初深信不疑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她便放任不管。
难道……这是她注定要爱的人吗?多么离奇,她会一见钟情!可是那种宿命般的感觉,时刻在提醒她,心悸有多厉害。
而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如醉微醺,陶然其中。
他将她抱起来,来到窗边,她惊呆了,这是第一次在古代进到这么高的阁楼,这阁楼遗世独立,像是守望者的灯塔。
从阁楼上放眼看去,整座城像是陶土做的,却雕成各种沙漏或者浑圆奇巧的样子,城里到处是接满果实的水果藤蔓,还有树下载歌载舞的人们。
这座城看起来是那么幸福和梦幻。
而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乌兰疆域有这般大。从楼上看去,一览无余,仙侣城之外,间杂着荒地草地,零零碎碎的居地,竟然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都是他的臣民。
异域的风笛声随风而来,带着吹散不去的浪漫。
“喜欢吗?”他温柔的低头看她,“这是为你建的,我等了你太久,我们会在这里幸福一辈子。”
他又看了看远方,“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想要这天下,我也一样帮你拿来,但是,你要等我。”
媸妍觉得心好像一点点醉了,任由他为她洗澡,换衣,喂饭,做着所有仿佛恩爱夫妻才做的事。
他将她残破的衣衫解下,毫无尴尬和回避,然后像是对待新生儿一样将她抱进澡盆,一点点为她搓洗疲倦,又为她换上熏香的衣裙,再抱着她回到床边,端来可口的菜肴,一勺勺送到她口。
这些事,他明明做的很生疏,却好似在心里酝酿了许多遍。
然后,他公主般抱着他的姑娘,从阁楼中一阶阶走下,媸妍正怔忪间,只见迎面匆匆忙忙走来一个人,突然站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她。
媸妍仿佛一下子醒了。
“云霏?”
佐云霏脸上僵硬的笑了一下,俊逸清癯的脸上苍白,微微颤动,不知所措。
杜精卫半天没有说话。
“以后记得带上面具。这就拜见主母罢。”
佐云霏看了媸妍一眼,跪倒在地,“拜见……主母。”他的脊背僵直。
杜精卫抱着媸妍,绕过他,仿佛对方才的异样浑然不觉,走进了喧嚣的仙侣城中。
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他揽紧了她,“别不开心,你总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我被圈禁在此,当初星盘阵突然显示你的方向,我才叫云霏去帮我寻你,我想的是,只要你站在我面前,不管什么误会,我都能解释给你听,只是,你一直倔强,不肯过来见我。”
他拉着她的手,路上的异族人都冲他们开怀友善的笑,他带她换上鲜艳又活泼的乌兰服饰,看她收获那些人夸赞的目光,他忍不住把她攥的更紧。
这座城看起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建筑墙壁上都用一种植物的汁液画着古老的壁画,城里马车很少,却有很多高头大马和骆驼慢慢悠悠的走着。
街上有玩杂耍的男人,带着夸张的帽子,在表演令人惊奇的术法,有舞姬在广场中心跳着让人快乐的舞蹈,时不时有路人加入她们,热闹无比,还有捕蛇者在用风笛逗引响尾蛇随着笛声舞蹈,此起彼伏,正是媸妍方才听到的悠悠笛声。
这一切,都是那么热情的令人陶醉,想要歇脚下来,再也不走了。
最令人惊奇的事,这里富庶,远远不输于天都,以这样偏远西行之地,能维持姑娘小伙的衣着鲜亮和明媚笑容,真是不易。
不知如此,时不时有路人捡起旁人遗落的物事追上去归还,有姑娘大着胆子向看对眼的小伙子表示爱意送上鲜花,更有与世无争的友爱和安宁。
能看得出来,要把一座边外之城的风貌经营成这个样子,是多么不易。
不知是谁发现了精卫,一个姑娘推搡着另一个姑娘过来,那个姑娘脸红着局促着,把一束娇艳的花朵献给精卫,“城主大人,我喜欢您!请……请接受……”
精卫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既不揶揄,也不冷漠,摆摆手婉拒了鲜花,又指了指旁边的媸妍,“我已经有妻子了。”
这话引起了一众惊呼,都围着媸妍看了起来。
人群里议论出声,丝毫不避讳着她。
“好美的姑娘!”
“是个外来者呢!可能是龙霖来的!”
“跟城主大人果然是一对!”
媸妍不是第一次被围观,却第一次觉得腼腆和害羞,她发现,在这里,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再也无法维系当初武林大会中那种冷漠和狂傲。
她同时也暗暗奇怪,这里的人似乎并不以龙霖国民自居。
先时那姑娘失望了一下,也不多伤心,转而泛上大大的笑容,将花束献给了媸妍,话语不太标准的说道,“你真美!希望你们幸福!”
媸妍笑着点点头,被精卫当众抱入怀中,“嫁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大,引起了一众欢呼声,“漂亮姑娘!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媸妍脸一红,耳边是越来越高亢的起哄声,伴随着心里再清晰不过的一波波疼痛悸动,忍不住说,“好。”
说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情知自己在情之一字上的理智,为何会做出这样轻率的反应?
恍恍惚惚被他牵着步入大街小巷,看美丽鲜活的景色,吃鲜嫩香辣的烤肉,喝甘甜可口的葡萄酒,围观勤劳开朗的大妈酿酒制干酪。
她的心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就像前世她说愿意的那场婚礼,他们相知,相恋,步入教堂,交换戒指,然后过着互相依偎疼爱的生活,这是她久违的想念,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精卫就好像知道她想要些什么,给她还原了她最初的梦想。
夜晚的星幕下,两个人手拉着手,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
乌兰的星空深蓝色,这里地势很高,所以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
“你是不是后悔了?”他问她,他觉得,她好像还有一丝不确定。
沉默了许久,媸妍才道,“我,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
杜精卫静了许久,突然下定了决心,拉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第255章回溯之旅
第255章回溯之旅
他带她登上阁楼,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阁楼叫“归来筑”,许多白纱从阁楼窗口飘飞出来,那种祭奠的颜色,不知为何,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
两人登上阁楼顶端,这里并非以瓦片陶土封顶,而是一个八卦塔顶,承接天地,相对预备着两个蒲团,在阴阳鱼中间,置放着一颗硕大紫晶。
精卫长袖一挥,蒲团周围燃起数根安息香,并对暗中发号施令,“可以了。”
媸妍怪道,这八卦塔顶只有二人,那暗中侍者却在哪里?
她自狐疑间,精卫已经交握她的双手,“可愿与我回溯曾经,用你的心感受曾经发生过的事?”
这样做,她会痛苦,会难过,他舍不得,但是不这么做,他们之间始终有一丝朦胧的距离。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感情尚有未明之事。大不了,若是施法出了什么岔子,他拼的性命一力承担就是了。就算是死,也要她想起来。
媸妍安坐于蒲团,精卫坐于对面,手指乾坤镜,对着紫晶,反射出一层层梦幻光芒。
阴阳鱼中间的宝剑剑锋指天,天际忽然风雷阵阵,变幻莫测,精卫似是受不住威压变化,吐了一小口血,正诚挚殷切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总会质疑我们的过往,这个回溯之阵,我已经布下很久了,只等你来探究。”
媸妍沉溺在他深深的眼神之中,闭了眼,交叠双掌,安心的同他相抵,同他一起承受风雷电引,“好。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回溯过去,或许要承受某种代价,或许要经受什么不适,但是不看过去,看清她对他那份特殊的感应和悸动从何而来,对守望的人是不公平的。
安息香的味道缭绕,竟未被缓缓降下的雨滴熄灭,反而燃烧的更要厉害,散发出别样难以形容的香味。
只听叮叮数声,暗中那侍者又祭出宝剑和八卦镜无数,乾坤镜面在紫晶之上缓缓开启,在两人之间映射出奇异的海市蜃楼。
精卫与媸妍双掌相抵,两人的身影相抵相依,呈犄角之势,在天威之下稳固的未曾有一丝波动。
果然,两人内力同时相辅,精卫不再吐血。
脑海中变得深沉,却不是睡眠,而是影院谢幕般黑了下来,随着更严厉的风雷数声,大雨滂沱而下,城中的小贩人群奔走声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清晰的异境展露出来的泛黄画卷。
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但是有着同样面容的她,却不同于甘草或是媸妍,她喜欢穿着白色青色,整个人被柔润祥和的气度所包围。
她从山中修行出来,告别了修道的师父,一个人用心去体会天下苍生的痛苦。
这样说或许有些托大,但是须知这是一个强者为尊,杀伐天下的年代,到处是匪徒强盗和自立为王,也自然不缺乏流离失所和生老病残。
她手执青封炉,身着青布衫,发髻利落的挽成天鸾髻,穿着粗布鞋,远远没有媸妍的华美精致,却别有一种画卷中才有的丹青神韵。一开始,除了神乎其技的医术,和为了赶路不得不练出的好轻功,她并没有太多为人称道的东西。只眉间一点忧愁,让她面慈如月。
颜芮莲一路从西往东去,渐渐的见多了这一切,她的心变得疲惫沉重,她难以置信她所修的道。她穿过疫病,走过杀戮,她没法置之度外的打坐修行,她的心始终没法变得冷硬,她想要改变这一切。
谁会是那个一统天下的人呢?
因为走了太多的地方,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她已经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女变成了一个心怀天下的居士,她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告诉那个将要掌控天下为政之人。
这时候,颜氏仙子的医名和医德已经传遍天下,同时还有她绝世无双的容貌。
为了逃避被掠夺的恼怒,她一气之下去了鄂南最南的地方采药,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居住。
寻常时候,她可以用毒对付敌人,可惜这里深山老林有瘴气,让她难得失误昏厥了一阵。
那少年面容比女子还美,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陷阱,日行一例的来验收他捕获的猎物,他如今被驱逐远走,只能避居山中。
而今天看他猎到了什么!一个精灵般美的青衣姑娘!
“啧啧!看我猎到了什么,一只美丽的梅花鹿。”
颜芮莲微恼,尽量让自己保持善意,“我是误入山中采药的医者,是我不小心,干扰了你捕猎,请烦劳为我解开。”
这个年代,无论是哪里的人,对医者都是极尊重的。
或许是经受太多波折和打击,他却丝毫不见敬意,反而打量货物一般。
他拖着跛脚来到她被捆的树旁,目光灼灼而戏谑,“你是我的猎物,你走不了了,你必须嫁给我,生儿育女,繁衍我族。”
他相信,这是天神不忍见他走投无路,赐给他的礼物。
芮莲有些恼怒,“若不是这瘴气,哪容你这样的无赖欺我?”
少年大声笑道,“瘴气?这不过是我用樟叶高岭土和蟾蜍斑蛛制成的毒气罢了,本来就是用来捕捉你们四肢健全无事生非的外来者!”
芮莲不由静了下来,讶异的端详这少年,若有所思: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在制毒这方面倒是天资异于常人。
他将她往肩上一甩,扛着回了穴居的山洞,这里有许多这样的山洞,是郎卜黎和他的一起被驱逐出来没有容身之所的族人,这群人不同于鄂南山人的健壮,面容多如郎卜黎柔美,身骨也都极为柔韧,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健体,而在迁徙中,这些人不少留下了残疾。
郎卜黎的狩猎引起了那些人的喧哗和欢呼,他们甚至操办了一个简易的婚礼,摆了一堆野果和兽肉,让郎卜黎和芮莲在神像下跪拜,然后送入族长的洞房——这真的是一个“洞”房。
洞里有一张石床,几张兽皮,再也别无他物。
他跛着脚小心的将她放置在毛茸茸的虎皮上,然后忍不住一遍遍看她精美绝伦的模样,她真的好美,仿佛只会出现在画里。
她低了头,因为这不愉快的对待别过眼神,再也不看他。
“我是你的夫君了。”他大着胆子说完,凑上去亲吻她的粉唇。
他没有想到竟然亲到了,也难怪,她被他反手绑着,腾不出哪里来挣扎,显得那么柔弱,让本来柔弱的他起了一丝勇敢之心。
但那一吻,却再移不开,她是那么甜美,比林中最清澈的甘泉还要清甜,又带着黏腻的甜蜜,让他移不开口去,上了瘾一般,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狠狠的侵袭她的口腔。
他啃吮她的舌头,含住她唇的所有,让她失了镇定,身子一起一伏的拼命扭动。
她被他绑成了蚕蛹,做不了别的。
他像是开了窍,一遍又一遍膜拜着她的唇舌,却不知从何做起,可怜他太早被驱逐出来,而那些族人又从未想过教这族长如何繁衍。
他只是颤栗的就着她的起伏捧住了她胸脯的鼓胀,把脸贴在上面,激动的磨蹭来去,身体不断升温。
芮莲见他本性良善淳朴,放下了心,心宽之后,盯了他的腿一会,突然道:
“你的腿是怎么断的?”
郎卜黎潮红的脸霎时变得苍白,褪去情潮,眼神也从欲望变得暴戾,“嫌弃我是个瘸子?”
他突然狠狠的捏着她的绵乳,一把扯开了她的青衫,露出了她粉色的肚兜。
“我是瘸子又怎样?”他索性掀开肚兜,重重的揉搓,“你是我的,我们拜了神,你只能是我的,生我的儿女!”
“嗯哼……”芮莲被他捏的忍不住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微微颤抖,苍白的脸色泛上了一丝粉蜜。
他本来是气恼她,却被眼前的美景惊奇住了,观摩之后,低了头,膜拜般舔舐起来。
“你……停……”芮莲在他吸吮之下,不得不继续断断续续说话,“你给我解开……或许……我能治好你……”
郎卜黎呆了一下,从她绵乳中抬起头来,但是像是被什么回忆触动了哪根神经,又恶狠狠道,“你想骗我,坏女人!我……”
他再向下,想要撕开他的礼物,要个够……
“我……”她在他侵犯之下,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气喘吁吁,“我……认真的……”
“你……你们避世太久……难道没……听过……医女颜氏吗……”
“或许……我还能……为你的……族人……看看……”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沉默了半天,终于给她解开了绳索,恶狠狠叫嚣,“如果你治不好我,我不管你是不是医女,我都要……都要……”他涨红了脸,没再说下去。
芮莲拢好衣衫,又叫他躺好,看了他的伤势,“看来是被人用石头砸的,只是已经两年了,你也太不谨慎了。”
郎卜黎别过脸去,“要是治不好,你就乖乖做我的女人,不要说那些废话。”
芮莲看了看他逃避不敢相信的眼神,了然的笑了笑,“虽然麻烦些,我倒也能试上一试,只是这里没有麻沸散,你要忍着些痛。”
没有麻沸散是假话,她却是想小小惩罚这个少年的鲁莽侵犯,只是看着他强忍断骨重拼的剧痛,依然咬牙不发一声,她还是不由点头。
过了三个月,不止少年的腿已经好了,连他那些病残的族人也大都得到了治疗改善,再也无人对芮莲不客气,这可别他们原先族里遇到的巫医强多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又是欢喜又是失落,欢喜是他终于不跛了,失落是她履行了承诺,她总要离开,不属于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教的东西都牢牢记在脑中,并发誓改良出更好的毒术超过她,这样,将来有一天,他才能变得厉害,离她更近一些,保护她。
后来的两年中无数个日夜,他无一不在想,他多想重新用一条腿的代价,换她回来做他妻子,哪怕是不心甘情愿的妻子……
她走了,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治好了大多数人,还传了他们压身的毒术防身。她能教给他们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郎卜黎天资聪颖,当初他就是仗着这些生存本领带着族人在深山老林活下来。芮莲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他,以报答他的守信。他们算是有了师徒之谊,难得遇上一个资质好的,芮莲将医术毒术一并传给他,惊喜的看到对方的触类旁通。
她无心插柳却收了个好徒弟,他实在是天资聪颖,她怀疑,她走后,他在毒术上的成就会远超她之上。
她告诉他们,她采药而来的时候,在西面流水尽头发现一个美丽无人的山谷,适合避世居住,他们可以迁徙过去——也或许此时,她已经在为将来的归隐做准备。
第256章觊觎兄嫂
第256章觊觎兄嫂
芮莲再来到中原的时候,这里也已经卷入战火纷争。
她背着药箱来到一座叫“新城”的地方,城里四处是乞讨的人,医铺门可罗雀,而满城大街上都是疫病患者,却无人去看医者。
她不由蹲下身子,问一个老阿婆:
“阿婆,你们得了病,为何不去医馆?”
阿婆叹息,“没用的,没用的……”
芮莲不解,“为何?”
阿婆叹道,“这座城,被杜大王从张大王手里抢过来,结果他们打了太久,再有张大王的示意,这里满城都是疫病了,杜大王要烧死我们了,烧死我们了……”
芮莲握紧了双手,站起身来,看了看满城的苍凉,毅然走向城守。
果然,她进的来,出不去,还是城守见她美貌难描,检查过她没有感染之后,将她作为美女献给了“杜大王”。
主座上的杜精卫一身白袍,跟芮莲想象的莽夫并不沾边,他看上去温润俊秀,像是个儒雅温柔书生。
这样一个人,芮莲很难相信他会杀戮成性,他真的让人心生好感。
杜精卫看见被城守用盛装装扮献上的绝艳逼人的颜芮莲,一向守礼克制的他也不由目光胶着了片刻。
直到芮莲不自在的福了福身子,“在下颜氏芮莲,拜见杜大王。”
杜精卫被很多人喊过大王,喊过将军,喊过元帅……乱世之中,拥兵自立本来是常事,但是被这女子一叫,他却面上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去。
“他们不知颜仙子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仙子宽恕!”
芮莲淡淡一笑,“这身衣服……”
杜精卫看了看那略嫌暴露的衣饰,红了脸别过头去,“……等候仙子更衣。”
芮莲换了自己的衣服归来,杜精卫不再脸红,然而她的姿仪依然让他心头轻跳——归根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不解人事的少年罢了。
“此次请见大王,其实是为新城一事而来。”她形容认真,看向他的双眼。
杜精卫又是一阵脸红,“请颜仙子叫我精卫就好。”
“是,精卫既然打下新城,就要对黎民百姓负责,现下因为疫病就要放弃他们,难道不怕寒了百姓的心?”
“这点医药花费事小,将来失了民心,精卫可曾想过,再攻打其他的城时,云城定城,百姓可还愿信任投靠?不会帮着他们的大王誓死相抗?”
“就算精卫得了天下,如此作为,天下百姓又如何托付?天下初定,最为重要的,乃是百废待兴,失了民心,精卫打算如何开启局面?”
芮莲顿了顿,叹息,“我并不想来找你说这些话,只是,我观天下局势,杜氏势如破竹,当为天下所归,谁当皇帝对我等小民自是一样,只是,百姓何须承担朝廷更迭的痛楚?”
杜精卫皱眉,惊疑的表情不似作伪,“多谢仙子献言,竟有这等事?我竟还不知晓。想必是我胞弟所为。”
芮莲疑惑道,“您的弟弟?”
杜精卫长叹了一口气,“胞弟承泽,为人英勇善战,冲动喜功,他上阵杀敌着实强过我,如今天下到手这一半,是由我出计策,他带兵打仗,亲密无间。”
芮莲奇道,“恕我直言,眼下行军打仗,你二人自然毫无间隙,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父子便算了,将来得了这天下,你二人又待如何?”
杜精卫摇头,“胞弟虽说暴躁冲动,却极为敬爱我这个哥哥,他已说过,将来得了天下,他会辅佐我,做我的大将军。”
他笑了笑,“其实这天下,给承泽也并无不可,只是他性子冲动,杀伐血腥,初开局面,百姓难免不喜。为了百姓安居,我自然会好生安抚,到时一切大定,若是他想要,给他倒也无妨。”
芮莲赞叹,“精卫好福气,兄友弟恭,手足之情令人羡慕。”
杜精卫又蹙眉,“可惜,我总难以面面俱到,干涉的太多,弟弟他也不喜,这次新城之事,想必是他又简单粗暴了,军费贴补百姓是次要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是担心张万山余孽,所以要屠城才肯放心。他这个性子啊……”
正说着,只听帐外远远传来极为欢快惊奇的声音,“哥哥!听说有人给你献了一名绝色美女,你还收了?快让愚弟看看!”
说着,走进来一个精神奕奕的少年,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眼眸如墨,俊朗至极!不同于杜精卫的和煦,他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荣光。
芮莲忙行了一礼。
杜承泽默默注视了她一会,目光热辣。
“哥哥?我记得你说过天下不立何以为家,你不要她,把她让给我吧?”
他的眼神如狼一般,没有一寸离开过芮莲,即使他在与哥哥说话。
杜精卫斥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名满天下的颜仙子,岂可与战俘舞姬相提并论!”
杜承泽口中道,“冒犯仙子,还请见谅。”眼中有一丝失望,放肆却没有一丝收敛。
芮莲有些不悦,只看向杜精卫。
杜精卫道,“承泽,你做的好事!你要瞒着我将新城烧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百姓会如何看你?”
杜承泽不在乎道,“那些愚民,先前帮着张万山伤了我多少兄弟!他们曾用病死死尸毒害水源,现下我们还要拿银子帮他们看病?”
杜精卫摇头,“一国之君者,岂可跟百姓置气针锋相对?”
杜承泽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他们染病,烧城也有先例,并不过分。”
芮莲却是看不下去了,静静看向杜承泽,“杜大王,将来你拿了天下,若是靠着此等胸怀,怎样叫百姓心甘情愿为你建设修缮?”
顿了顿她又道,“天下百姓终归是一家,为人百姓者,难免要誓死捍卫自己家园,可是为人君王将相,若是如此针锋相对,如何开疆扩土?如何治下通达?”
杜承泽跟她对视,轻笑了一声,“哦?颜仙子想要左右我?”
他戏谑的看着她,“你这般心忧天下苍生,圣女现世,那便牺牲了自己,嫁与我,换得天下苍生安宁,今后你想给多少流民诊病,我都支持你,你想要那些战俘得到安置,我便放下屠刀,从此不再乱杀一人。如何?”
他的目光从愤怒到戏谑,又从戏谑转到认真,认真的近乎偏执。
弟弟身边正该有这样一人,杜精卫本该高兴的,可是他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放任他逼迫颜仙子,对,君子求爱,有所为有所不为,承泽这样逼迫之下,自然是不对的,他该当阻止。
“住口!”杜精卫阻道,“颜仙子妙手丹心,救死扶伤,一片拳拳之心,岂可冒犯?”
杜承泽嘴角泛上嘲讽的笑,看了哥哥一眼,转身离开了大帐,这是双胞胎出生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而后芮莲便留了下来,获得杜精卫的特许,出入新城,发放汤药。杜精卫虽则不算心慈手软,但也算是以民为本,想要收服民心,因此对消除疫病之事也是极为支持,再加上对芮莲的好感,总是伴随她左右视察新城,为百姓亲力亲为煎药派发。
一时二人的知己无间传为美谈,极为得百姓拥戴。面对误解,芮莲只是红了红脸,却没解释。杜精卫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患得患失之间,二人发现原本很多想法就如出一辙,极为有缘,十分谈得来,而现在合作之间,更是默契形同夫妇,渐渐的,谁也没有表白,但二人之间已经俨然成为一对儿。
这日芮莲满身疲惫,回到帐中,洗去浑身倦意,还未及披衣,就被一个人霸烈的搂进怀里。
“嫁给我……好不好?我偷偷看你许多天了,我真的……喜欢你……”
芮莲大怒,无奈光溜溜的,无处挣扎,“放开我!”她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杜承泽脸上顿时留下清晰的掌印。
他看着她,目光疯狂,“叫什么叫?当初新城是我打下来的,只是他帮我守着,我去替他打云城,本来你该是城守献给我的!若不是我去卖命,他哪有这样的机会!”
芮莲目光鄙夷至极,“那又如何?我本来就不是战俘,你哥哥还要敬我几分,你何德何能敢碰我?”
杜承泽猖狂笑道,“我若是收下你,管你是谁,让你做了我的人,你是谁有什么重要?”
芮莲听不下去,“简直一派胡言!你滚!”
杜承泽收了笑容,“你真的不考虑?杜精卫能为你做的,毕竟有限,而你要是跟了我,我必定倾一生之力宠你爱你,奉你追求为圣旨。只要你交待,我就绝不乱杀一人!乱屠一城!你不是以仁慈自居?我不在乎你是被迫跟了我还是心甘情愿!只要你要求,我就听话!”
“我不在乎那些贱民死活,但是只要你在乎,我就听你的。”
“我不在乎女子的境况,但是只要你想她们更有地位,我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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