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可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有钱了,或许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妈觉得自己侥幸遇到了好男人。她对我爸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但没想到,我爸一瞒就瞒了个大的。”
他讲到这里,又端起杯子喝水,这次喝了蛮久,杯内的水慢慢见底,只剩下融不掉的冰块,像是在沙漠里长途跋涉后渴极了的人,但虞杞川知道,他只是想借喝水的动作掩饰一瞬间的情绪失控。
虞杞川招手唤来调酒师,点单:“再来杯苏打水,别加冰,常温的就行。”
先前还意图搭讪的美女调酒师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充满敬畏。
等苏打水送上来,虞杞川才又将注意力落回到李如身上,他给他留足了时间整理好心情,然后开口问:“那你母亲的病?”
李如握着玻璃水杯,指腹沿着杯身上下摩挲,睫羽低垂,半晌才缓缓道:“……乳腺癌,晚期,预后不太理想。医生说这个病主要跟情绪有关,其实不用说我也能猜到,自从我爸婚外恋的事暴露之后,我妈表面看着没什么变化,却总是背着我躲起来哭,她不想让我看出来,但其实我都知道。”
虞杞川心口沉了沉,虽然早有预感,却没料到事实竟然真的残酷,这种情况下讲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无关痛痒,但李如此刻的表情让他胸口发闷,俩人面对面坐着,却仿佛隔着鸿沟,不远处舞池里挤满了随着音乐摇摆的男男女女,年轻躯体旁若无人地紧密相贴,无处安放的荷尔蒙气息在此间升腾。他突然特别想伸手拍拍对方的肩,或者做点别的什么,可最终,所有堪称逾越的念头都被硬生生压了回去,怎么可以呢,在对方这样伤心的时候,千头万绪最后也只剩下一句:“阿姨肯定希望你能多陪陪她。”
李如抬眸,短促地牵了下嘴角,道:“我妈刚住进疗养院那会儿,我一周会去探望个四五次,后来连她都觉得烦,我就减少了频率,一周两次。但有时候下了班是真的没地方可去,更不想回家。明明是从小到大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在我眼里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甚至有种感觉,总有一天它将彻底离我而去,而我所能做的,除了接受,好像别无他法。”
“命运就像一个顽童,”虞杞川语调和缓地说:“总是喜欢不讲道理地从人们身边拿走一些东西。”
李如以手支颐侧过头看着他,眸光微烁:“所以呢,它从你身边拿走了什么?”
虞杞川神情淡淡的,窥不出丝毫端倪:“我的事以后再说,如果你想了解的话。”
“为什么不能现在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想让他继续追问,虞杞川紧接着道:“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看你跟李燚现在的兄弟感情,处得还挺融洽。”
李如沉默片刻,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我曾经养过一只小狗,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是我陪我妈一起去乡下写生时,遇见一户村民家的狗下了窝小崽儿,其中有只小花狗,四爪踏雪,虎头虎脑,特别活泼好动,两只眼睛像黑玻璃珠子一样,又圆又亮。”
李如这样形容,惹来虞杞川盯着他那双圆而莹润的杏眼看了看,在其有所察觉之前,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
“哦对了,我妈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画画,她曾经梦想给自己的作品办个小型画展,但老实讲,以我妈的水平,恐怕有点异想天开。”
他漫无目的想到哪儿说哪儿,虞杞川静静听着,并不轻易打断或插话,只是眼底神色伴随着李如的情绪起伏偶有变幻。
“那只小狗被我装进纸箱带回家,交给保姆帮忙照顾,不出俩月,就已经膘肥体胖。我那会儿上高一,你也知道一中的作息,高一新生就开始要上晚自习,所以只能周末挤出时间陪它玩,保姆偶尔也会牵它出去遛,其余时间都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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