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不是个特别健谈的人,没接司机大叔的腔,他把手机拿在手上把玩,时不时垂眸看一眼屏幕,好似心不在焉,又像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一条新消息提示弹出来,他划开点进微信,收到虞杞川发来的语音。
车载广播声音嘈杂,李如将手机举起放在耳边,听那头温润低缓的声音对他道:“刚刚忘了说,如如,新年快乐。”
透过后视镜,司机瞥见后排的年轻乘客把目光缓缓递向窗外街景,耳廓肉眼可见地微微泛着红,唇角却漾起一抹浅淡的笑。
在今天以前,李如从没想过秦月会单独约自己见面,坦白说,他对秦月这个人并没有多少恨,远不及他对父亲李满国来得浓烈深刻。
直到现在,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许多年前,那个她领着李燚登门的下午,记忆中,那是一张艳丽到具有很强攻击性的脸,带着坚毅又决绝的表情,让李如很轻易地联想起他看过的那些超英电影里的女战士。
她跟谢雯茜真的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却不得不被同一个男人强行把命运纠缠在一起,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对立两面,其实挺可悲的。
季冰说秦月的移民申请几个月前就已经提交资料了,走的是eb5,先拿临时绿卡,显然早就计划好了,这样看来,她之前大动作收购股份似乎只是虚晃一招,但奇怪的是,秦月并没打算带儿子李燚一起走。
想到这里,李如隐约猜出了对方找自己的意图。
到地方,是个会员制高档餐厅,李如报上姓名,服务员引他往包厢走,今晚有不少年夜饭预订,稍微成点规模的饭店都很忙,这里也不例外,但午市相对惨淡,对顾客来说,端的清静。
李如一进门,迎面就见秦月坐在圆桌后的主位上,整个人好像焕然一新,剪了齐耳短发,涂红唇,妆容是带点欧美风的凌厉,大抵因为包厢内不让抽烟,她一只手放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看到李如进来,抬起下巴勾唇冲他笑了一下,明艳而张扬。
李如在她对面拉开椅子落座。
秦月开腔:“我还当你是诓我的,没想到真来了。”
李如面无波澜道:“我没那么无聊。”
服务员拎来茶水给他沏上,秦月以手支颐,指甲在太阳穴旁轻轻点了点,“你就不怕是鸿门宴?”
李如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苦中透着涩,他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看向对面的女人:“怎么?你要绑了我去要挟敲诈李满国?难道是去美国的路费不够?”
秦月大笑两声,她身上同时兼具北方女人的飒爽和南方女人的柔媚,并且很懂得在合适的时候展示出不同的风韵,此刻,她就用一种前辈看后辈的欣赏目光端详着李如,但多少带了点挑逗,“难怪你爸那么放心把公司留给你,李燚错就错在晚出生几年,否则,看着你们兄弟相争,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身为李燚的母亲,她却用着一种局外人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胸怀城府,还是真的冷血无情,李如猜不透,也没兴趣猜。
“直入正题吧,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我想把李燚托付给你。”秦月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情好像只是在讨论这家店的菜式如何,“你也知道,我要走了,但不可能带着他一起走。”
虽然早已料到,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李如眉心微蹙:“李燚是你亲生儿子,你这么做,算是遗弃。”
“拜托。”秦月一脸无语,到底还是忍不住,叼起一根细长薄荷烟低头点燃,立在旁边等待传菜的服务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袅袅白烟升腾中,秦月将烟灰抖落进面前的碟子里,拖着懒洋洋的腔调:“他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岁成年了,算哪门子遗弃?再说,他自己亲爹又没死,不能只赖着我一个人吧,替李家养了这么多年儿子,我仁至义尽了。”
李如冷下脸:“那你去找李满国啊,找我干什么?”
“因为是李燚选择了你,在他心目中,你的地位比我这个当妈的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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