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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倒让阿姒心里更为明朗。晏书珩这样有城府的人,每说一句话都不会白说,怎会如此胡言乱语?

或许适才的冒犯是因为饮酒乱了神,但眼下的胡言乱语必然与酒无关,是因为他对她的脾性有几分了解,知道她最受不了他的厚颜无耻,特地在晏宁跟前编排他们的过往。

一来晏宁不会传出去,二来可以试探她可记起几年前的事。

这人最擅长借题发挥,若得知她恢复记忆,指不定还会借两年前她的招惹来抵消他对她的欺骗。

想通这点,阿姒索性不去自证,怒气微敛:“长公子,可我失忆了,于我而言您是个陌生人。且无论你此话真假,我也有了心仪的郎君,大周贵女如云,长公子定会遇到更好的女郎。”

她甚至颇内疚地对着他福身,继而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

晏宁追了出去,却被阿姒温和劝回。回到雅间内,长兄仍直直地看着那片裙角离去的方向,温柔不减。

而他手中,是支破损的金步摇。

当初他说是赔罪礼,晏宁亦觉得长兄不会忘记利弊权衡未往别处想。

眼下晏宁才明白,这哪是赔罪礼,分明就是定情信物!

难怪后来长辈问起长兄可有意与哪家女郎定亲,长兄却说他根基未稳,无心成家,原来是担心彼时自己无法自行决定婚事,怕辜负佳人。

晏宁猜想,长兄和阿姒姐姐当初定是因救命之恩相识,面上假装不熟,私底下瞒着众人偷偷相爱着。

她心里不忍。

长兄是族中长公子,自幼秉承世家之训,从来都理性自持。这样的人,遇到了情字也会犯糊涂。

可他的心上人却把过往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对他人动了情。

然而,他们两人都没有错,只能说造化弄人。晏宁小心道:“适才阿姒姐姐说,今日的事她便当从未发生。”

晏书珩轻扯嘴角。

晏宁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他对着步摇自语:“你说,她究竟有没有想起过去?”

他并未醉得彻底,只是因为连日的疲倦和酒意有些神志不清。

在她出了雅间又进来时,为了不吓跑她,他索性任醉意侵袭,合眼侧卧着,可周遭实在太安静。

安静得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晏书珩缓缓睁眼。

看着静坐一旁的阿姒,倦意让他生出不确定——她真的回来了?

仅是目光的抚触已足以确认。

但不足以填满内心空洞。

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会不会,她当真全都忘了。

凌乱的思绪化作千万琴弦,缠得他喘不过气,急需什么让心里更踏实。

于是他把她压在身下。

他纵容自己醉去,疯狂地压住她,困住她,甚至有个疯狂的念头在蛊惑,就这样,就这样困住她。

把她碾碎,融入他的身体里。

把她揉碎,吞吃入腹。

那一巴掌把他打醒了,痛意将他内心的空洞暂且填满。

清醒后,他开始考虑另一件事。

分别数月,她又寻到了家人,是否意味着她已恢复记忆?

他当着晏宁编排他们的关系,可她仍是那般茫然,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她究竟是尚未记起,还是做戏的功夫见长?

晏书珩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这几个月长兄总爱饮酒,晏宁不忍道:“阿姒姐姐失忆了,亦有了心仪的郎君。你这样,只会让她为难。”

晏书珩垂睫看着清凌凌的杯盏,惆怅缱绻,仿佛透过杯盏看着的他心爱之人的眼眸:“纵使她真的喜欢上旁人,但世上移情别恋之事多了。”

他说罢搁下酒杯,适才醉意被门外吹来的风吹散,他仍是那风中玉树,清贵傲然的晏氏长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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