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不说话, 不免劝道:“这些积弊一时间也去不了,你这会儿生闷气岂不正顺了那起子小人的意?”
说着轻轻拍了下赵钰的背安慰,“再说,王会元籍贯葭州, 本就易干旱, 自然比旁的地方受灾更重些。依我看,如今咱们根基不稳, 不好直接清查土地, 倒是可以从旁的地方入手, 只将田地收回官府后允许百姓买田即可。”
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可如今这样的情况也不容他们清查。光是二十年前的大旱都惹得多少北地农户卖儿鬻女, 不少土地都流到商户勋贵手中。
赵钰想到此处深深叹了口气,一拍桌子道:“可恨。”
说完便命人前去葭州暗中查访,正巧今年的江南学子没地方放,挑几个补葭州的缺也好。
柳安见他恢复过来也松了口气, 挑了些近日进展顺利的事一一说了。
又道:“今年的棉花多了些, 但品质更好。我按着你说的挑出些放在商行,十两银子一斤呢。我冷眼看着, 竟是各家略有些品级的都买了, 连带着其他的御寒衣物都便宜了不少。”
“如此,你可将送到西北的衣物整理好?”
西北军可是抵挡戎狄的最要紧的防线, 他又将原先杵在其中北静郡王处置了。如今在西北领兵的乃是被自己又派回去的李武将军,也算是自己人, 当然不能亏待。
“早就督促着户部和兵部去了。”柳安含笑看着赵钰, “如今路修得这样好, 他们脚程都少了一半。咱们送去的了不少的棉衣棉被,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他们送去的当然不止有棉衣棉被, 羊毛衣的织法也早被赵钰大张旗鼓的送去了。西北本就寒冷,有了贴身的羊毛衣也能好过许多。
这也是施恩于军士,虽说李将军忠心耿耿,可领兵在外者本就让为君者防范。多多施恩才能让军士记得他们是朝廷的军队,而不是李家的军队。
柳安出自李武麾下,自然也是念他好的。但李武只有老母兄弟在京中,妻子儿女均随他到西北,到底让他心里犯嘀咕,也有些担心赵钰为着这个和将军起冲突。
赵钰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怅然的柳安,垂头沉默片刻后问道:“你可是想西北了?”
景明原就在西北建功,况且享受了在外自由自在的日子,如何会喜欢在京中的束缚日子。赵钰每每想起此事心中也有些愧疚,总觉得无处补偿。
柳安闻言有些不解,疑问道:“何出此言?”说完又有些羞赧一笑,“我只与玄泽在一处就高兴,况且虽是身在京城,却能安天下万民,我又怎会不愿?”
见赵钰不信,他倒来一杯热热的茶,正色道:“大丈夫之志本就在辅国治民安天下,我在边关拼杀虽是为建功立业,未尝不是疼惜百姓。我如今在陛下身边匡辅,所做所说都为百姓,得遇明君正是我的福气才对。”
他这话不假,虽说如今官场上少有正经读书人,可但凡有抱负的,哪个不想在御前做事。且不说高官厚禄,若真能影响到皇帝实现自己的抱负,那就是千古留名的好事。
赵钰闻言含笑一揖道:“多谢景明。”
他细细算来,这半年来做的许多事确实都有柳安的影子。不光是扳倒甄家、太上皇,还有修路、建造工坊、改制律法等等,莫不是柳安在其中督促。
不然只有他一个人,再也盯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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