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授,您好!我是一名来自隔壁政法大学的学生,今年刚读大二,但我一直对于成为拍电影心怀炽热的向往,希望将来有朝一日,能够有幸来到华影的课堂里学习,实现成为独立导演的梦想……”
看着熟悉的字迹,乔卿的神色略显怀念。
尽管他不明白,任老为什么要把裴光的这封信给他和封缙云,但还是继续往下看了起来。
那时的裴光意气风发,他在信中提到了乔卿,说自己现在正在替室友当一名叛逆少年的家庭教师。一开始他也对这个问题少年很是头疼,想着干脆拿了工资听之任之也就罢了,直到他看到了乔卿初中时拿手机拍摄出的一条视频,才改变了想法。
“我那个时候正处于中二时期,”乔卿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喜欢搞一些很意识流的东西,偶尔上学放学路上的一些片段啊,孤单时候躲在被窝里的自白,还有学校的生活,都会用手机记录下来,再简单组合剪辑一下,”
可是裴光为什么要在信中和任老提起自己?
于是他接着往下看。
“乔卿是我见过在拍摄上最有天赋的孩子,我不希望他泯于众人,就劝他好好学习,将来考上电影学院,最好能上华影这样的好学校。但他却反问我,学习这些到头来又如何?你难道不也是在混日子吗?因为我亲口告诉过他,我不喜欢我现在的专业,但是家里人希望我当一名律师,体面,高薪,有社会地位。”
“那一刻我恍然发现,我口口声声对他说,要为了理想奋斗,可我自己都还困于庸碌世俗想法中不得解脱,我把自己对追逐理想的渴望,全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转嫁自身的无能和软弱,就像是我的父母对待我一样。”
“在惊觉这一切后,我发誓一定要改变。于是我和乔同学看了一部电影,就是最近刚刚获奖的《生如夏花》,深谈了一次,并立下了约定: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导演。我会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他证明人生并不是虚无,所谓的理想,也绝不只是一纸空谈。”
乔卿看着看着,鼻子渐渐涌上一阵酸涩。
“任教授,我很感激这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少年,他就像是十几岁时的我,跨越了时空在向我发出呐喊,将我从平庸且无聊的生命消磨中唤醒。我不知道我今天的选择是错是对,或许我会为此遭受很多超出我承受范围的苦痛折磨,但至少在蜡烛燃尽前,我都会为自己的这一次勇敢而庆幸。”
“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十几岁的我,已经成为了大人的你,依然会像个孩子一样,为了你所热爱的、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冲锋陷阵。”
“——by未来华国的独立导演,裴光。”
“《生如夏花》,”封缙云喃喃道,“这是我拿影帝的那部片子,怪不得……”任老会让他一起看这封信。
他垂眸深深注视着伫立在身旁的乔卿,所以说,最初乔卿会成为导演,走上电影这条路,其实也有他的原因?
想起餐厅里惊鸿一瞥的初见,和青年每次相遇时脸上陡然绽放的热情笑容,封缙云忽然觉得,命运兜兜转转,似乎一切皆有定数。
他轻轻覆上乔卿微微颤抖的手,像是在用掌心的温度给予对方力量。
“背面还有字。”
乔卿恍惚了一下,翻到背面。
这一次,是任老写给他的话。
“裴光虽然最后没能成为我的学生,但我一直都把他当成我的学生来看待。我害怕悲剧重演,所以时常告诫你要收敛锋芒,过刚易折。可就在我躺在病床上,自觉大限将至的这几天,我再看着这封信,突然又改了念头。”
“人生苦短,若你铁了心,真要做那蒸不烂煮不熟锤不破响当当一粒铜豌豆,那就去吧!我为有你这样一位学生而自豪。”
乔卿以手遮眼,他攥紧手中薄薄的信纸,缓缓蹲在太平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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