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其实宽松了很多。但也许是连天的赶路, 疲乏终于积攒在一起, 萧洄的身体终于开始抗议了。
他先是发了场高热, 正晌午的时候,把给请来看病的大夫都吓了一跳。于是剩下的路, 队伍只能走半天歇半天,马车里源源不断飘出来的草药味,浓郁得几乎让人产生了一种少年将命不久矣的错觉。
跟胡嫂一起护送的,是兰及卫的一个年轻军人, 今年刚立了功升上小旗。这次被晏南机点兵前往西域, 原本想再在行动中立功一鼓作气升上总旗的,却万万没想到被大人物派来护送一个小人物回京。
还是个官职比他小半阶的评事。
关键身体还弱, 这一路上可没少折腾。
这会儿又到了休息的时候, 胡嫂将马车牵去树荫下避凉,又扶着生病的少年去旁边的山洞。
而小旗呢, 开始了他每日必做的事,熟练地找到水源开始给少年熬药。
小旗找了个比较阴凉的地儿坐下, 将药熬好后立刻离火炉远远的。他一边拿汗巾擦汗一边听着洞里传来的咳嗽, 不住在心里想, 这少爷不会死在路上吧?
那麻烦可大了。
没留心将话顺嘴说了出来, 被出来端药的胡嫂听见。
“不想干现在就可以滚, 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议论这种事,小心我一刀杀了你。”
胡嫂是晏南机身边的老人了,入职大理寺之前一直在长公主府办事,其地位根本不能用官职来评判。
胡晗夫妇一向忠于晏南机,骤然被她听见诅咒萧洄,自然是忍不住。她早发觉这小旗办事心不在焉,只是前些日子因为萧洄的身体分不开心神,如今正好撞见,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知你们兰及卫有野心一心想往上爬,这再正常不过。”平静的语气下暗藏不少杀机,在这位中年女性的脸上看不出分毫。
“但一个兵,一个军人,首先得对你的主子有用。管你脑子里打得什么歪主意,为了权力又想做些什么,但在大人的命令前头都得给我乖乖收起来,不然,别怪老妇不给你们兰及卫情面。”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那小旗没想到自己不过随意发的牢骚居然会被她撞见,方才还被暑意席卷的身体顿时凉了下来,浑身直冒冷汗。
他立刻行了一个军队的最高礼仪,“您误会了,就算借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也是坚决不敢违抗大人命令,更不敢有任何怨言啊!何况那人还是萧家三公子。兰及卫一向忠心耿耿,世子命我们在外听从晏大人吩咐,属下只会照做,先前不过是热昏了头,这并非属下真实的想法,请您明鉴!”
胡嫂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药熬好了,胡嫂拿出洗净的碗将药盛进去,又拿冷水晾了一会儿,确定不再烫嘴之后便捧着送往山洞。
亲眼看着少年喝下,胡嫂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一包蜜饯,“您可要来一块?”
脸上没什么气色,少年被苦得眉头紧皱。
“谢谢胡嫂,麻烦您了。”
苦涩被冲淡了不少,萧洄这才慢慢缓过来,嘴里的蜜饯还没完全咽下,抱着水袋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公子当真是小孩心性,一路上下来药也喝了不少,但您好像每次都表现的很痛苦。”她想起少年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笑,“属下以为,您都快习惯了。”
“我倒是想习惯。”这药每年都喝,每年都害怕。萧洄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道:“但这是人能习惯的么?”
“是啊,特别是像您这么大的孩子,最怕的就是喝药了。”胡嫂想起以前刚进长公主府时,看到永安王世子小小的一个,每天被长公主招呼着喝药,对方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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