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看了,皱了眉头。
大哥素来是翩翩公子的做派,风流倜傥又一尘不染,何时如此狼狈过?
但不早早让伤口愈合,之后颠簸回京的路上,还不知要遇上多少事,养伤就更难了。
念及此,项宜不由问了一句。
“不知大哥伤在何处?可需小妹替大哥上药?”
她话出了口,房中稍稍安静了下来。
清凉的药香在房中盘旋。
顾衍盛眼帘微掀,看了她一息,又收回了目光。
他轻言,“伤在肩头。”
肩头的伤,并不算太靠隐秘部位。
项宜已经手下利落地将药瓶打开了来。
“大哥把袖子褪了吧,我来替大哥上药。”
她说了,顾衍盛并未立时动作,又看了她一眼。
项宜这才留意到他的眼神,她微怔,隐约有点明白他的顾及。
她已经嫁为人妇,义兄是并非亲兄的男子。
他并没什么好怕的,他是在替她犹豫。
这般,项宜越发觉得不该在意了。
她轻声道,“如今我兄妹这般情形,规矩礼数什么的,并不打紧。”
她这般说了,顾衍盛眸中浅映了她的身影,半晌轻笑了一声。
“好。”
......
项宜换药的动作娴熟,根本不需要秋鹰来帮忙,秋鹰退了下去,房中悄然就剩下了她和顾衍盛二人。
顾衍盛的伤势,要比谭廷、谭建、还有从前的项寓的伤势重的多。
项宜有些明白秋鹰为何紧张失手了,她看着这极深极重的伤口,项宜都不敢乱来。
想想从前义兄衣衫不沾尘的样子,项宜叹气。
她手下越发小心,全神贯注地务必不再弄疼了他。
房中药香四溢,秋鹰添了炭火又退了下去,暖融的空气簇拥着药香荡在房中各个角落。
顾衍盛目光一直静静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她的长发柔顺而有光泽,只是盘成了妇人的发髻,不似从前那般散在肩头后背,风一吹,发梢便随着风轻飘。
顾衍盛不禁想到了在田庄里听说的事情。
那谭家宗子谭廷与她成婚三年未回家,以世家对他义父项直渊的态度,谭廷显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他亦听说了谭氏族中在谭廷回来之后,闹出来的事情,田庄的仆从不便多言,但他也猜出了一二。
可再听后面谭廷的态度,听到她年前年后都回了娘家,却见那位谭家大爷态度有了转变。
这倒也不奇怪,宜珍这般宜室宜家、如珍如宝的女子,谁会舍得冷待?
只是这般,顾衍盛亦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只是他更在意她的态度。
他能察觉到她对那位谭家大爷,之前是无意的。
可是之后呢?谭廷态度改变了之后呢?
药香冲上鼻尖。
女子就靠在距离他肩头不足一捺的地方,白皙而灵巧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上着药,安静的性子让她甚少有什么言语,但做事却是从不马虎的,又心思细腻地会顾及所有人的感受。
他记得叔父顾先英刚去世的时候,他突然失了所有依仗,被义父接到项家,一个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重新开始生活。
那时候,她每天晚上都挑着灯来他的院里,并不多说什么,就安静地陪他坐一会就走。
但是她每天都来,风里雨里从未间断过,直到他和项家人和仆从和邻里都熟络起来......
他静静看着她,她鬓边的碎发突然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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