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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在沙发背上,“说出来轻松多了。”

“真的吗?”夏千沉只坐了沙发的前边一小截,回头看他。

钟溯点点头,“我以为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其实……被你撞见在餐厅兼职,还挺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啊,我还开网约车呢。”

钟溯坐起来,用啤酒罐冰了一下夏千沉脸颊,“你用保时捷开网约车啊。”

“嘶。”夏千沉蹙眉,“冻脸,我的意思是不偷不抢的,赚钱哪里不好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钟溯好像喝得有点懵了,“就是,就是让别的认识的人看到的话没什么,比如娜娜啊,老胡啊,但不想被你看到。”

老胡是他们的维修大工。

“哦,我在你心里还没有跟老胡亲。”夏千沉佯装懂了,继续喝酒。

钟溯扑过去抢走他啤酒,“你可别喝了,开始说胡话了。”

“说出来真的轻松吗?”夏千沉又问。

外面月至中天,全景落地窗被擦得很干净,外面城市夜景像电影镜头。

路灯、车灯、霓虹灯。

夜空看城市,也像是在看银河。

夏千沉放下啤酒罐,走过去拿过那副赛车手套,递给钟溯。

钟溯也放下酒接过来,这幅赛车手套看上去有年头了,钟溯甚至不敢太用力地拿,捧在手里。

“这是我爸的,你翻开看看。”夏千沉拿起酒又喝了一口。

钟溯轻手轻脚地翻开手套口,林安烨三个字让他整个人身形一僵,定定地坐了良久。

直到夏千沉已经又打开一罐啤酒,钟溯才缓过来。

“那天和我妈在餐厅里碰见你,我们去给我爸上坟来着。”夏千沉说。

纵使喝了酒,钟溯也恍然明白。夏主任不想让夏千沉开赛车,因为林安烨死在了达喀尔拉力赛。

放在二十多年前,林安烨是拉力赛业内的风云人物,甚至时至今日,林安烨依然为人津津乐道。但聊到最后,往往都是一句「可惜了」。

“我跟我妈姓,因为他在达喀尔拉力赛上去世的两个多月以后我才出生。”夏千沉说,“我妈很恨他,不想让我和他有一点关系。”

钟溯小心地把手套放在茶几上,“能理解。”

“没想到吧。”夏千沉笑着说,“你说这是DNA的力量吗?我家里从来没有和赛车相关的东西,但我现在居然也成了个拉力赛车手。”

“可能吧。”钟溯和他碰杯,“这世界还是挺玄的。”

夏千沉叹了口气,半躺下来,“麻烦你,去把灯关了,好刺眼。”

客厅的灯关上之后,只有落地窗透进来的城市光。

城市很贪婪,一边让自己发光发亮,一边又希望星星也能不遑多让。

夏千沉偏过头,看着窗外,客厅里的灯关掉后,他能看清楚外面。

24小时不停歇的车流,永远有人在奔波,城市永远在忙碌,人们各奔前程,人们每天都在客气地笑着,拼搏着。

梦想在这个年代成了遥不可及的东西,多少人的梦想从走出校园的第一步就被城市压得稀碎。这个光鲜亮丽的,杀人不眨眼的城市。

所以夏千沉可以理解妈妈,也可以理解爸爸。

妈妈想要家庭和责任,爸爸想要毕生的梦想。

妈妈希望在城市安稳度日,爸爸希望驰骋在沙漠荒原。

他忽然有点想哭,然后他转了过来,醉的两颊微红,看着钟溯。

他问:“如果有天,我也死在赛道上,我妈会像恨我爸一样恨我吧。”

钟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说:“我不知道,因为你死在赛道上,我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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