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病房后钟溯拉着他的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半天,没起泡,只是烫的微红。
“没这么夸张,吃饭去吧。”夏千沉说,“要喂吗?”
“不用。”钟溯可以自己走路,但比较慢,这切骨的痛不是三五天能缓和的。
钟溯回去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他吃饭的样子有点滑稽,背部板直,不能低头,像个被家长要求昂首挺胸的小学生。
“我喂你吧。”夏千沉笑笑,坐过来,从抽屉的盒子里拿出勺子,挖了有菜有饭有肉的一大勺,“张嘴。”
“吹吹。”钟溯说。
吃完饭后钟溯对夏千沉说,我们回家吧。
当天傍晚,在主治医师下班前,钟溯要求出院了。
既然一切都要「回去再说」。
既然这些糟心的事情一直缠着夏千沉,那就回去一起面对吧,钟溯这么想。
次日早,他们驱车前往最近的机场,订了最近的航班,返回了A市。
夏千沉想给钟溯升舱,被他拒绝了。两个人在经济舱坐了五个多小时,抵达A市后钟溯后背已经痛得说不出话。
辗转回到家里之后,钟溯整个嘴唇都发白。夏千沉给他涂药,裸露在空气里的青年背部一大片骇人的黑紫。钟溯一言不发地让他在后背涂抹着,两个人没怎么交流,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
娜娜打来的电话。
“你们这么早就溜了?我明天中午和周总一班飞机,钟溯安排好了,前驱组的盛骏需要一个领航员,你现在跟钟溯沟通一下,等他痊愈了就转组。”
“好……”夏千沉说,说完偏头望向钟溯,钟溯在穿T恤,“我告诉他。”
钟溯回过头,平静地和夏千沉对视。
在祖国西北呆了半个月,经历了比赛、受伤、住院,两个人都消瘦了很多。钟溯慢慢地整个人转过来,面对他,“说吧。”
“前驱组盛骏缺个领航员,你好了就过去吧。”夏千沉放下手机,放下了才发现,他给钟溯涂完药,忘记洗手就接电话。手机上沾了不少活血化淤的药膏。
说完,他没等钟溯的回应,去卫生间里洗手。
洗完手出来,钟溯坐在沙发上,用湿巾一点点,认真地擦拭夏千沉的手机。
讲道理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你救了我,你可能因为我没钱赚,我拜托关系不错的车队经理给你谋个好差事。
你在不爽什么?
等等我又在内疚什么……
夏千沉平复了一下情绪,来沙发坐下,“那个……我妈说,你吃的那个药,对肝有一点副作用,下周去一院做个肝功能查一下。”
“嗯。”钟溯把手机交还给他。
“那盛……”
“我今晚能睡床吗?”钟溯打断他。
“能。”夏千沉彻底开不了口了。
“其他的,”钟溯站起来,“等伤好了再说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结果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最后只能叫个外卖。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低,夏千沉心不在焉,在脑海里回忆那个盛骏的车技如何,拿过什么成绩。钟溯则闷闷不乐,而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闷闷不乐。
直到晚上,俩人活像不孕不育广告的夫妻,恨不得中间隔道银河。
可是次日早——
夏千沉醒在钟溯怀里。
而且看坐标,大约是他晚上自己滚来钟溯这一边的。
后日早——
又醒在钟溯怀里。
又是钟溯睡的那半边,夏千沉决定今晚二人调换位置。
早——
继续醒在钟溯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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