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狐聊了一阵儿,沈墟抬起全被打湿的袖子给小狐狸遮雨:“雨又大了。”
狐狸像是听懂了,直往他怀里钻。
沈墟只觉怀中微有暖意,蓦地生出惺惺相惜之感:“罢了,既要跟,便跟着我吧,我俩你瘸我瞎,刚好凑个天残地缺。”
说着,便施施然抱狐缓行。
凤隐望着他的背影,原地站了良久,脑袋里还在犹豫究竟跟是不跟,脚下已自作主张地跃了出去。
直到雨歇风止,夜色深沉,沈墟才终于爬上了清净崖崖顶。
他遵循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摸到背风处的山洞。
这山洞乃剑阁前辈所掘,取名“三省洞”,顾名思义,是要被罚来此地的门徒多多反省己过,有过改之,善莫大焉。洞穴内锅碗瓢盆火折子等一应俱全,是因面壁期间无人送饭,炊饮伙食等都需自力更生。
沈墟将小狐妥善安置在石床上的干草垫上,洞内阴冷潮湿,于伤口不利,他又去抱柴生火。
外面刚下过雨,树枝大多是湿的,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两把干柴。
待他转回,立时察觉洞内多了他人气息。
肌肤也感到一股暖暖灼意,想来是那不速之客先行生了火。
“谁?”他手腕一抖,腰间长剑出鞘。
火光下,颤动的剑影映在壁上,如粼粼水光。
“等你生火,我早就冻死啦。”凤隐曲肱枕头,大喇喇地半躺在草垫上,硬是将原本蜷在那儿的小狐狸挤到了角落里。
他此时未用内力变声,使的就是他原原本本的嗓音。
沈墟从未听过,一时识他不出,仍问:“你是谁?”
凤隐觉得逗他有趣,顺口接话:“怎么,你竟不知我是谁?”
恰在此时,委委屈屈缩在一旁的小狐狸朝沈墟巴巴地“咪”了一声。
沈墟面色微变,显是精神受到了冲击:“你,你是那只狐狸?”
凤隐:“……?”
饶是堂堂魔教尊主,平时最爱逞口舌之利,此时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瞥一眼脚边上那只支楞着杂毛的丑狐,忽然就很想掰开沈墟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千年聊斋。
“狐狸精也有男的么?”
沈墟继续发出灵魂质问,一张脸上满是困惑。真实的困惑。
他涉世不深,平生所见所闻都不出这悬镜峰,而与他最要好的殷霓平日里最爱讲些志怪传奇,什么鬼狐报恩,鹿神复仇,陆判换头,简直倒背如流,信手拈来。
小时候常洵等师兄弟都受不了殷大胆,故事讲一半就夹着尾巴嗷嗷乱叫,只有小沈墟安之若素不动如山。久而久之,殷霓的听众就只剩下沈墟。沈墟也并非一点不怕,只是喜怒惧哀不显于外,实际上常被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后来殷霓讲,他就听,听完从不说害怕,殷霓引以为知己,讲得愈发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这事儿进而发展成沈墟的一大童年阴影。
眼下一系列鬼魅魉魍的传说争相涌进识海,沈墟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凤隐便是从这半步瞧出了他的怯意,心道不会吧,狐狸成精这种骗骗三岁小孩儿的村野志怪也能信?嘴上却顺着往下接:“世间万物皆有阴阳,狐狸既有公母,成了精自然也分男女。”
“啊,原来你是只公狐狸。”沈墟恍然。
窝在一旁三言两语就被强行更改性别的小母狐:“……”
明明是人却自认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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