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尽欢摸摸鼻子,难得的心下发虚。
任何人被这么一双干净无垢的眼睛盯着都会发虚的,因为只要你心藏任何一点污秽,在这双眼睛无声的注视下都会感到愧怍,仿佛肮脏的自身已不容于天地。
沈墟垂落身旁的手捏了捏指节,他面上罩着层面具,没人能瞧出他此时具体的神情。
这可能就是易容的好处。
四下里阒静无声,漫长的对视中,玉尽欢渐渐眸转漆深。
夜风拂过,只听沈墟轻声道:“你须得记住今日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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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是三更天。
宽敞洁净的厢房内,金蟾蜍香炉缓缓吐着暖香轻烟。
绫罗帐,红烛泪,青丝三千丈。
美人揽镜空叹息,夜未央。
“小姐,时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梳妆呢,养好精神要紧。”丫鬟铺好床,温声劝道。
“好紫衣。”女子便是西门凝烟,她拉过陪嫁丫鬟紫衣的手,牢牢握住,哀哀恳求,“我想与师兄说说话,你帮我唤他进来可好?他,他就守在门口。”
“小姐!”紫衣自小与西门凝烟一起长大,主仆二人情同姐妹,此时板起脸来不依她,“要是被门主知晓可怎么得了!裴公子好不容易才求得此次送亲的机会,你俩安生些,门主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西门凝烟急出眼泪来,“要不是怕父亲逐师兄出扶摇门,我万万也不会答应嫁给赫连锦。事已至此,自是无可挽回,可,可我明日就要嫁作他人妇,此生此世相见无缘,难道,我想最后与师兄话别,说两句话也不行么……”
说着,哽咽出声,伏在床上哭起来。
紫衣见小姐伤心落泪,想起小姐与裴公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本是佳偶良配,却遭父母生生拆散,要去嫁那声名狼藉的赫连锦,越想越替小姐不甘,心疼不已,也跟着啜泣起来,陪着哭了一场。
西门凝烟哭肿了眼睛,紫衣打了冷水进来,拧了帕子来给她敷上。西门凝烟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布,紫衣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悄悄退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传来开门时的吱呀动静,西门凝烟只道是紫衣回来了,闭目躺着并未动弹,良久,忽听一道魂牵梦绕的嗓音在床边响起:“烟儿,是我。”
西门凝烟一怔,立时摘了眼上帕子,凝神望去。
只见绰约烛影下,她的心上人长身玉立,还是那般的温润谦和,柔情似水,也还是如往常一般微微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眉间也拢着化不开的忧愁。
“你竟还笑得出!”西门凝烟将手中帕子砸在他胸膛上,含泪嗔道。
“烟儿明日就要出嫁,师兄不笑,难道还哭么?”男子惨然一笑,目有痛色。他曾无数次梦见烟儿凤冠霞帔,明眸皓齿,与人拜堂成亲,喜结连理,许多年前他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仍觉心痛如绞,不能幸免。
二人相对无言。
须臾,西门凝烟拉他坐下,伸手将他抱住,脸贴着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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