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墟不自觉绷紧了身子,蹙眉抬头,直直撞进玉尽欢望过来的眼里。
“你是不想连累我,还是单纯不愿与我同行?”玉尽欢终于逮到与他对视的机会,立刻缠住他游鱼般躲闪的目光。
沈墟左顾右盼,避无可避,最后横过刀鞘,将他推开,冷冷道:“说话就说话,不必离得这般近。”
月下,他薄薄的耳尖掠起一层淡淡的绯色。
玉尽欢轻嗤一声,听话地张开双臂往后退,直退到脊背抵上廊柱,道:“这样可以了?”
沈墟看他一眼,垂首默立。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子很像小孩子在闹别扭。
“我不碰你,你就不走了么?”玉尽欢试探着问,语气里似乎带着点无奈和退让,“我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走。”
“我也不明白你为何执意留我。”沈墟澄澈的目光射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之间……”
玉尽欢抢道:“我们之间……难道不是朋友吗?既是朋友,结伴同游不是很正常吗?”
朋友……
沈墟捏了捏手指骨节,偏开头,不再看他:“不必,我喜欢一个人。”
说完,转身就走,大步流星,竟似没有半分留恋。
玉尽欢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目光深长,终于叹口气,使出杀手锏:“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不想为你师父报仇吗?”
沈墟心中一跳,顿住脚步,回过身:“你知道凶手是谁?”
“天下能打败风不及的人可不多,拢共就那么几个,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玉尽欢缓步跟上来,“但能空手夺去风不及的不欺剑,并在背后刺中他心口的人,除了摘星手裘潮生,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耐。”
沈墟听得皱眉:“你怎知我师父是背后中剑而死?”这细节未免也太详尽了?
玉尽欢笑得有几分得意:“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沈墟注视着他,联系此前种种事迹,觉得姓玉的好像真的很有本事,忽然道:“西门凝烟曾说,你在江湖上有个称号,叫千面郎君。”
玉尽欢心头顿生不妙,笑容僵在脸上,心说来了来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果然,只听沈墟质疑道:“你这张脸也只是张面具对不对?”
玉尽欢摸摸鼻子,讪讪道:“想不到你还挺机灵。”
沈墟想了想,问:“你本人……是不是生得很丑?”
玉尽欢:“……?”
沈墟越想越觉得是,内心已经盖棺定论:“不然也无需天天用面具遮着。”
玉尽欢喉口一哽:“嘶——倒,倒也不丑。”
天底下,敢说他丑,还很丑的,沈墟可能是独一份。而他竟然没就地将人一掌给毙了,也是他近日来修身养性的成果了。
听他否认,沈墟的眼睛似乎亮了亮:“那……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
玉尽欢已然猜到他心中所想,摇头:“不能,你看了我的脸,满足了好奇心,就会毫不犹豫地撇下我,然后自己去找裘潮生。”
沈墟嘟囔:“我不看你的脸,也会撇下你,自己去找裘潮生。”
呵,男人的本质果然都是始乱终弃。
玉尽欢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挑眉,似笑非笑:“看了我这张脸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永远留在我身边?”
沈墟表示他两种下场都不太想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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