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转得太急,沈墟脑子里想的尽是些繁复的剑招,一时没留意,直挺挺撞上他硬挺的胸膛,鼻根登时一阵酸疼。
玉尽欢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失魂落魄的。”
沈墟假装无事发生,摇摇头,揉着鼻子闷声道:“去你房里,做什么?”
玉尽欢道:“我要临帖,你来帮我研墨。”
沈墟瘪瘪嘴巴,心道,难道你没有手吗?
转念又想,像玉尽欢这样娇贵的公子哥儿,平常要是兴致来了想泼墨挥毫,身边必是有专门的书童伺候的,人可能从小到大确实没自己动过手磨过墨。
罢了,研墨就研墨吧。
沐浴完毕,湿发未干,他随手挽了个松散的髻,推门而入。
室内焚着香,淡淡的,若有若无,香中似是掺了薄荷叶,闻来隐约有冰雪意,驱走满身焦灼的暑热。
玉尽欢身着一层薄薄的蚕丝亵衣,领口微敞,于书案后背手站定,案上铺着细薄光润的澄心堂纸。
自他在此落脚疗伤,短短月余,三昧腾出来的这间简陋的小屋子就已大变模样,坐的躺的靠的用的,只能眼睛能看见的起居用具,一应都是上好的雕花金丝楠木,至于其他眼睛看不见的,那就更豪华更精致了,是能让人联想到“穷奢极欲”四个字的程度。
“穷奢极欲”朝沈墟招手:“过来。”
沈墟应声而来,在他身侧站定,目不斜视。
案上,水与砚台已准备妥当,玉尽欢右手执笔,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墟挽袖,拿起紫黑色的墨锭,往砚内注入清水,慢慢研磨。
“你可识得此墨?”玉尽欢以毫蘸墨,一滴墨落在纸上,晕出一朵乌花。
沈墟瞥一眼,道:“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乃徽州油烟新墨。”
玉尽欢挑眉:“算你识货。”
沈墟垂眸:“以前我常替师父研墨。”
“既有经验,此墨怎的还磨得这样差?”玉尽欢不悦掷笔。
沈墟:“?”
沈墟低头看了看光亮如新的墨汁,又看一眼那纸上一点黑,抬头,左眼写着:你在挑刺?右眼写着:我觉得你有点无理取闹。
“不是我存心刁难你。”玉尽欢摸出一把玉骨扇,人模狗样摇起来,“书法如剑法,皆成宗派,书之一道,本寸笔,成于墨,别小看研墨一事。你手执墨锭,墨锭接触砚台,若使力过轻,速度太缓,则费时且墨浮;若使力过重,速度过急,则墨粗而生沫,色亦无光。为保轻重有节,不疾不徐,应垂直持墨,勿斜磨,忌直推,心无杂念,可明白了?”
沈墟向来虚心,听他言之有物,便若有所思,倒去砚中旧墨,端正姿势,重新添水研磨。
如此来来回回数十次,每次磨完,玉尽欢蘸墨滴于纸上,一试便知好歹,试完,沈墟就再来一遍。
磨到后来,手腕酸疼,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他已不去注意力道大小、速度轻缓,只机械地画圈。
也不知画了多久——
“成了。”玉尽欢忽然道。
“嗯?”他恍惚抬头,目光空洞,“什么成了?”
倏地鼻尖上一凉,他一个激灵。
却是玉尽欢用蘸了墨的狼毫在他鼻子上点了一点。
“别闹。”沈墟抬手去擦。
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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