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晕,他揉了揉额角,发现手臂的伤口上糊了一层黑乎乎黏兮兮的东西,凑近了闻,有草药和泥土的味道,还有一点腥,这东西应该是救了他的命。
沈墟磨蹭着下床,光脚踩在湿冷的泥地上,屋里烧着炉子,门外又冲进来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衣衫褴褛,满脸脏乱,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就是傻大妞捡回来的小相公?”男孩很不客气地打量沈墟。
傻大妞?沈墟想起那个大辫子姑娘,问:“你是谁?”
“我是鸭蛋。”男孩抱起双臂,“傻大妞是我姐姐。”
“……”沈墟沉默了两息,从善如流,“那鸭蛋,你姐姐呢?”
“不知道,又跑出去鬼混了,成天往家里带男人,烦死了。”鸭蛋不满地嘟囔,对沈墟挑三拣四,“你会什么?种田会不会?割猪草会不会?养鸭子会不会?”
沈墟想了想,很诚实地说:“我都不会。”
鸭蛋越发鄙夷了:“讨饭呢,讨饭总会吧?”
沈墟:“我不讨饭。”
鸭蛋斜眼看他:“那你有钱吗?”
沈墟摇头。
鸭蛋一早就料到了,因为沈墟昏迷的时候他早就把他的衣物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除了一把破剑,愣是一枚铜钱都没找到,他鼻子都快气歪了,没好气地道:“那我们救了你的命,你拿什么来报答?”
沈墟笑了,弯腰撑膝,与他平视:“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报答?”
妈呀,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呀!
鸭蛋眨眨眼,脸红了:“也,也不多,这,这么多勉强就可以了。”
他张开五指。
“这么多是多少?”沈墟以为他起码要个五百两。以前跟凤隐那个穷奢极欲的有钱人待惯了,使得他对银钱的概念开始有些模糊。
鸭蛋眼睛一瞪,狮子大开口:“五两!”
沈墟:“……”
要是被外面那些追杀沈墟的人知道,沈墟一条命只值五两银子,怕是要气得吐血吧?
“好。我答应你。”沈墟拍拍鸭蛋的头,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鸭蛋看他像看傻子:“你笑什么?你有五两吗?”
沈墟刚想回说我没有但我可以赚,外头又冲进来一白发老妇,揪着鸭蛋耳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混账伢子小祖宗!人才刚醒,路都还没走利索,你少来敲竹杠哩!”
边骂,边跟沈墟赔不是:“郎君否要怪哦,小畜牲淘气个,冒见过世面。”
鸭蛋捂着耳朵,冲沈墟挤眉弄眼吐舌头。
老妇官话掺杂着乡音,沈墟听了个大概,微笑道:“不怪,您孙子很机灵。”
“机灵有啥子用撒?咱们庄稼汉,要的是脚踏实地。”老妇把手里的一碗稀粥推给沈墟,枯瘦但慈祥的脸上堆满了褶子与善意,“天凉了,又落雨,郎君喝点热的暖暖身子罢。”
沈墟饥肠辘辘,捧了粥一口一口小心地喝起来,胃里逐渐充盈,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在这里呆了两日,弄清楚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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