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就被压送至四肢百骸,热意往上弥漫,到达眼眶。
群狼环伺,他独自面对险恶已久,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陷阱,人情冷漠如凛冬风霜,已冻住了他的五感六识,一路上,他渐渐失望,习惯,麻木,困守孤城,躲进偏僻的小村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人会维护他,竟还有人敢维护他!
“啊,原来他们这般拼了老命,都是为了沈郎你。”凤隐在耳边轻声道,“看来这世上不光有萍水相逢的人要杀你,也有萍水相逢的人要护你。”
沈墟凝视着空地上的乱斗,刀光剑影,无来由的恨与无根的善意交织,厮杀,他忽然道:“我曾问过师父,这世间何为善,何为恶,何为对,何为错。”
凤隐一动不动:“嗯,你师父如何解答?”
沈墟道:“他老人家让我顺从本心。”
凤隐问:“何为本心?”
沈墟陷入沉思,因为他也不知。从前在剑阁他不知,后来入了江湖,他仍然不知。他低头注视着自己摊开的掌心,掌心微微发烫,兵刃交击声中,他隐约寻到答案,带着薄茧的手指慢慢收拢,握成拳:“我的本心,就是我的剑。”
凤隐:“你的剑?”
沈墟眼中的迷惘之色渐褪:“剑能杀人,也能活人。杀人不一定是恶,活人也不一定是善。”
凤隐弯起眼睛,审视着他,良久,叹道:“看来你已长大了。”
沈墟斜睨过来:“我岂非一直是个大人?”
凤隐笑而不语,他伸手轻托沈墟腰背,将人往前轻轻一送。
“那你还在等什么?”
沈墟不必再等,他已纵身而去。
*
卜阴阳等人联手,与崆峒派两人鏖战不休,海沙帮的两人就得以空出手来,其中一腿微跛、方面大耳的汉子就是秦霸,此前他在清净崖上幸免于难,后来又跟着掌门去剑阁大闹了一回,虽铩羽而归,但他因指认沈墟与魔尊有染也算大出了一把风头,眼下沈墟人人喊打,他虽武功不济,但人人都把他当成香饽饽,邀他共剿沈贼,别无其他,只因他是少数几个识得沈墟面貌的人,有他从旁协助,就不怕杀错了人。
秦霸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尊崇,沾沾自喜,可万万没想到,两日前这崆峒五雄找上他时,将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信誓旦旦说定能捉拿沈墟换得黑鸦丹续命之药,这会儿呢?竟被几个街头卖艺的打得落花流水?
呸!没用的东西!
秦霸一面唾弃着那五只熊,一面找寻机会逃之夭夭。就在这时,他余光瞄见与路歧四侠同行的那个小小少年,方才在与卜阴阳交手时,卜阴阳有意无意地一直掩护着这名少年,这会儿卜阴阳打得正酣,无暇顾及,这少年落了单,岂不是手到擒来?待捉住他,把他作为人质,还怕逃不脱么?
这么想着,秦霸阴险一笑,掌中立时扣了三枚三棱镖,镖上泛着青光,镖上有毒,解药只有他有。
寒光疾闪,三道光刃出其不意,朝少年破空飞去!
“小张四郎!”卜阴阳远远瞥见,忧心如焚,一边高声疾呼,一边飞身去挡,这时他的破绽露出,肩头嗤的一声,就被日轮刀划出一道长口子,鲜血长流。
而他这一声惊呼也扰了李无常的气息,铛,黑痣汉子劈刀砍来,七星剑一时不慎被震得脱手,飞到半空,刷地落下来,插.进地里,剑吟不止!
颤动的剑身映出李无常惨白的半边脸越发惨白,也映出一闪而过的人影。
眼见三棱镖就要钉入小张四郎的肩胛骨,突听“叮”的一响,三只镖,突然镖头折断,凭空掉了下来,三颗圆圆的东西不轻不重地打在小张四郎背上,弹起,再滴溜溜滚在地上——竟是三颗珍珠!
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仿佛这辈子没见过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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