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逐凤只微妙地落后圣尊半步,几乎与他并肩而行,她以黑纱蒙面,曼妙的身体也裹在黑绸布中,只露出一双死潭般寂静的眼睛。
她把目光轻轻一扫。
所有圣教徒忽然同时单膝跪地,垂下头颅,虔诚高诵:“天池圣教,超今越古!圣火到处,皆为圣土!”
其声震耳欲聋,群雄慨然色变。
凤隐唇边隐现森然冷笑,但一闪即逝,他走到无神台中央,看一眼被撞裂的石碑,再扫视一圈,心下已经了然。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着看凤隐要如何解决此事。
只听凤隐慢声道:“程长老何在?”
程飞越众而出,拱手:“属下在。”
凤隐注视着他:“本尊若没记错,程长老今年已五十九岁。”
程飞回说:“是,再过两个月,就满六十整。”
凤隐点头:“你在教中也已三十九年。”
程飞脸上一根筋在抽动:“是,老尊主在时,我就在了。”
凤隐叹了口气:“你侍奉过老尊主,又从小看着本尊长大,见证了圣教这么多年来的兴衰荣辱,实在很不容易。”
程飞垂下头,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
“像你这样的老人,想来已将维护圣教名誉的职责刻进了骨血。”凤隐转动着大拇指上的血扳指。
而这块圣碑岂不就是圣教的名誉?
程飞已明白了凤隐的意思,他睇一眼圣姑,圣姑无声地闭上眼睛。
程飞也闭上了眼睛,眼尾沟壑一般的皱纹倏地伸展开,嘴唇蠕动:“属下不敢忘。”
凤隐话音一转,忽然又躬身温柔道:“程长老膝下有几个孩子?”
程飞浑身一震:“有长男,还有次女,幺儿。”
“本尊还记得程长老的女儿不久前刚刚成了亲。”凤隐柔声道,“令郎也都已成家立室,如今掌管着教中赌坊那块的营生。”
程飞脸色已经煞白,抱拳的手抖得不像话:“承蒙,承蒙圣尊记挂。”
围观的各路英雄瞧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主仆二人为何选在此时此地话起家常。
凤隐深深看了程飞一眼,拍拍他的肩:“虎父无犬子,像你这样的能干,你的儿子也一定很能干。”
程飞连忙匍匐在他脚下,颤声道:“但愿犬子能为圣尊效犬马之劳!”
凤隐薄唇轻启:“好。”
不知为何,程飞大喜,“砰砰砰”朝凤隐连磕三个响头。
凤隐受了,问:“你还有什么心愿么?”
此话一出,群雄中已有不少聪明人领悟过来,都默默瞥过眼睛,不忍再看。
程飞神色间已然超脱,道:“没有了。”
凤隐又叹了口气,直起身,悲悯道:“慢走。”
程飞朗声道:“天佑圣教,千秋万代。”
说完,一掌高高举起,狠狠拍在天灵,嘴角血液缓缓流下,他人已噗通倒地。
群雄皆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人人都知道毁碑者该当如何了,就像人人也已知道魔尊凤隐的作风了,此人轻描淡写几句话,连逼带哄,就能诱得教中老人心甘情愿地自戕殉教,可见心肠之硬,执法之严,手段之高明。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