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量,无法动手,至于为师,为师业已年老,于武学一道已至极限,再也突破不了,实无必胜之把握。万般无奈之下,为师只好向他举荐了你。沈墟,我早就说过,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只不过你年纪尚小,又天性淡泊与世无争,初时若非失明,就连生息诀也不想学,为师若贸然要你前去杀人,杀一个你从未见过也与你无仇无怨的人,你定是不愿。”
沈墟目光转淡:“所以你就与凤隐联手,一步步推着我逼我往前走,没有仇怨,就制造仇怨,武功比不上,就或直接或间接地点拨于我。”
他想起沅芷强行传授给他的太霄神功,也想起凤隐执笔,与他“纸上谈兵”。
“武学一道,贵在参悟,心境不同,所悟的道亦不同。宝剑锋从磨砺出,若非饱尝常人所不能受之苦,岂能悟常人所不能悟之道?”风不及语重心长,一双眼睛里似有炽热的火光在燃烧,“当年我师兄晏清河,为修剑道自请下山磨练心性,这期间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终于阅尽千帆,勘破红尘,大彻大悟后逆旅归来,才得了剑圣之名,重振剑阁昔日荣光。他能,你为何不能?沈墟,所谓生离死别,爱憎怨会,十方苦难,皆是迷障,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为师对你寄予厚望,还盼你早日破除情障,回归至纯至简至高无畏之剑道。”
他再一次递过不欺剑,温声相劝:“好徒儿,只要杀了凤隐,你便是剑阁的新掌门,便是江湖上新一代剑圣。”
狂风怒号,振聋发聩。
不欺剑反射着雪光,剑尖一点幽亮,闪烁在沈墟深邃的眸底,那双眼中并没有愤怒和痛苦,只有悲伤和失望,发白的嘴唇轻轻开阖,他喃喃道:“天地无情,生死无常,秋去春来,劫劫长存。剑阁的生息剑法,原来并非曙光之剑,而是将所有希冀都打碎,将所有美好都摧毁的寂灭之剑。”
风不及不置可否,目光热切,在他眼里,沈墟悲悯的面庞已逐渐与当年的晏清河重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不自觉轻唤:“师兄……”
“但我并非晏清河。”
沈墟却一下子浇灭了他的热望,将他拉回现实。
“晏清河为悟剑道,抛妻弃子,如此薄情寡恩,难道很叫人羡慕么?凤隐说得没错,什么剑圣,不过是欺名盗世之辈,夜里每每冷衾难眠,你又怎知他不后悔?”言辞间,沈墟忽然激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压低声音唤道,“师父,你可知常师兄死了?”
风不及皱眉,不解地望着沈墟,缓缓道:“常洵这孩子,生性偏狭,天赋愚钝,多年来又在门派内拉帮结派,惹是生非,还伙同其他弟子欺辱于你,他死了,对你接下来继任掌门,岂非好事一桩?”
闻言,沈墟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艰涩开口:“霓师姐也不幸……”
“此事为师也始料未及,深感痛心。”风不及摆了摆手,“霓儿若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于你。”
沈墟直直地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清俊的脸庞染上红晕,喉间挤出破碎的笑声:“怪罪于我?哈哈,怪罪于我?”
他一遍遍地反问,闷笑不止,状若癫狂。
风不及:“墟儿……”
“要不是你诈死,常师兄如何能误会我弑师?他不误会我弑师又怎会想杀我?他不杀我霓师姐怎会左右为难为我挡剑?若真如师父所说,师姐泉下有灵,也只会怪你这个始作俑者!”沈墟怒目相向,每一个字都像是咬在后槽牙上。
风不及从未见过沈墟生气,不由得变了脸色。
沈墟继续道:“你机关算尽,先与凤隐联手,利用我除掉司空逐凤,假意助凤隐一统江湖,后又暗中推波助澜,引导那些个名门正派反杀上天池山,甚至不惜自降身份,骗取凤隐信任做出泄露密道这等小人行径,汲汲营营做完所有这些,如今还试图苦口婆心说服我,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沈墟还会信你?你只是没算到,没算到凤隐会为了保全圣教不惜铤而走险以身诱敌,没算到凤隐为了区区几十个部下就甘愿自散功力,你本打着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的如意算盘,如今计划彻底崩了,又因显露了身手被我认出,这才不得不出来教唆我杀了凤隐,好挽回声名与颓局!说到底,你与凤隐这疯子一样,都痛恨这武林,只是凤隐想救它治它,而你,你只想彻底毁了它!”
他言辞激烈,郁愤难当,说到后来几乎是躬身怒吼,眼底通红,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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