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什么。
“章大人。”西桥撑着伞走过来,看着有些倦怠,但还是同章伏寒暄道,“还未恭喜大人擢升,西桥给您赔罪了。”
“哪里哪里,西桥公子可千万别客气,我章伏那官位就是芝麻绿豆大小,哪里值得西桥公子挂念,您这是……”他微微顿住,看着喧嚷的街巷,面上显出点疑惑。
“章大人,您可瞧见我家小姐了?”西桥拿出一张画像展开,语速很快,“小姐今夜走丢,我们现下正在找,她长得不高,生得很漂亮,唔,还有颗尖尖的小牙,一戳就要咬人,是个很活泼的姑娘,您若是瞧见过,应当有印象。”
“这……”章伏摸摸下巴,回忆着。
西桥看着他的模样,眼里闪过光亮,飞速道:“章大人,您若是瞧见过,烦请您千万同我说一声,东家和先生这会儿都焦心着,小姐身上又带病,若是晚一点儿,指不定事情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倒是记不清了。”他摇摇头,皱着眉头,“我方才从西郊回来的时候,路上倒是瞧见了个小姑娘,只是那姑娘蒙着纱,我辨不清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贵府小姐……”
“多谢章大人。”西桥收回画像,头也不回,急匆匆转身而去。
望了望西桥的背影,章伏松了口气,步履轻松,慢悠悠往东边儿走,眼前好似有一条平步青云的通天坦途缓缓铺开。
他记起西桥的话,又情不自禁想起林晴山,前些年的三元榜首,昔时那厮风光至此,现下还不是在云观书院教书,靠着秦家的接济才能勉强活下去。
哪怕他曾经连续两年名落孙山,但他现下也算是熬出头了,章伏心里陡然生出些难以言喻的微妙。
他想起院子里关着的小姑娘,又想起秦家那位高高在上如坐云端的长公子,想起天下儒生无比推崇的林晴山,想起他们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模样,突然有一种俯瞰万事万物的快感,这种快感像金银奇珍,像芙蓉纱帐,几乎要迷住他的双眼,让他无比沉醉。
不着急。
他告诉自己。
慢慢来,一切都会有的。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奖赏,他注定把林晴山踩在脚下,注定会等到封侯拜相的那一天。
*
云州城的街巷热闹了一整夜,此时天色将明,雨渐渐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的,打在枝叶上,巷子里升起朦朦胧胧的薄雾。
“吧嗒——”
竹简落地的声音。
徐敬山照旧一身素白,长发松松散散披着,半倚着窗子,目光低垂,落在地上扔着的竹简上,他未系绸带,双目显得有些失神,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他缓缓抬起头。
徐敬山轻声笑,温温柔柔的,堪称上佳的好脾气:“章大人,这就是您说的,平步青云的路吗。”
章伏看着屋子里的乐师,全公公怕乐师坏了他们的计划,因而特意吩咐,给他的手脚都上了镣铐,年轻人的手被勒得泛红发青,他却好像漫不经心的,一整夜都拿着竹简细细翻阅,十分从容,好像这些事是家常便饭一样。
章伏坐下来,自顾自倒了茶,他很不喜欢徐敬山这样斯文矜雅的做派,这种派头很容易让他想起那些生下来就高高在上的公子王孙,那些公子王孙生而尊贵,摆再大的派头他都认了。
可是一个乐师凭什么,卑贱到泥里的下贱玩意儿。
章伏低着头,往茶盏里吹了口气,面上却换了副和气的样子,笑眯眯安抚道:“徐公子,有得必有失,你想得到点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徐敬山瞧着他,也笑,抬了抬手给章伏看,手上的镣铐泠泠作响:“我已然付出了代价,大人却没给我应有的奖赏。”
他俯身,撑着桌子,嗓音温煦:“大人何时才能让我平步青云,偿我所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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