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困倦,疏冷的目光落在西南角的池子里,懒懒散散的。
池子里有金色锦鲤跃出水面,又迅速落下,溅起的水花带着淡淡的殷红,映着昼光,漂亮得几近绚烂。
天三噤若寒蝉。
他方才亲眼见着个人沉下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糊涂鬼,拎着把长刀就想来刺杀殿下,这种蠢货他这些日子里见了很多,多半都是接了贵妃娘娘的吩咐过来送死的。
殿下先前不大在意这种无足轻重的喽啰,他懒得麻烦,杀都不想杀,多半都是打晕了派人丢出去。
但今日的殿下似乎格外不一样。
天三眼睁睁看见,少年人一边慢条斯理吩咐他,“秦相贵为一朝宰辅,岂能在云州久留,给他找点事,让他滚回京师吧”,一边笑着掐断了刺客的脖子。
那双清瘦修长的手,就这么搭在刺客的脖颈上,轻飘飘的,像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白瓷,然后只听见“咔嚓——”的响音。
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刺客的脖颈,流到少年人的手上,温热猩红的血液衬得那双手愈发病态苍白。
少年人漫不经心地,拿了锦帕,细细擦拭手上的鲜血,吩咐人把刺客扔进池子里,之后就再没说过话。
天三只觉浑身上下都起了凉气,心尖颤抖,少年人微掀眼帘,瞧着他,有些不虞:“你想下去陪他?”
“不、不想,殿下恕罪。”
天三垂首恭敬回话,腿有些软。
他回过神,这才接上方才的话茬:“殿下,秦长公子早在前些时候,就应允了秦相,会带秦小姐回京师,若是他们当真回去了,秦小姐的婚约……”
鹤声倏尔笑了,笑得温温柔柔:“那也只好先送小六下去,有什么打紧。”
“近日赶着找死的废物越来越多了,你去查一查,若是再找着些不知死活的,直接堆到青梧山做花肥罢。”他看着池子里浅浅的血水,有些厌倦。
“是。”天三应。
“漂亮哥哥——”
绵绵软软的声音响起来。
秦小猫儿抱着她的小酒坛,斜斜歪歪走出来,她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
秦晚妆先前很不高兴,把自己卷在软被里睡了个囫囵,一觉醒来,发现日头已然西斜,她透过木窗,瞧见她的漂亮哥哥,晃晃悠悠跑过来。
她端端正正在鹤声面前站好了,扬起小下巴,眸子亮闪闪的:“漂亮哥哥,你想抱抱我吗?”
少年人低头瞧着她,眉眼弯起来,屈膝半跪,伸手把小猫儿揽在怀里,抱着她慢慢往屋里走,认真答小猫儿的话:“嗯,我想抱往往。”
清清冷冷的声音落在庭院里,如沉金冷玉般,却带了些难以言喻的温柔。
鹤声微微睨了天三一眼,天三赶忙告退,活像身后有鬼撵一样。
秦晚妆缩在鹤声怀里,忍不住又红了耳尖,低下小脑袋,抿了口青梅酒,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炸开,小猫儿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是她的漂亮哥哥呀。
那个什么六皇子,哪里比得上漂亮哥哥半分呐。
“漂亮哥哥。”
小猫儿抬头,瞧着鹤声,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摆:“漂亮哥哥,我方才梦见你啦。”
鹤声把她放在椅子上,怕她受寒,又掩上木窗。
他俯身挑亮烛火,月白袖摆松松散散垂落而下,暖黄的光晕微微晃荡,将少年人的脸色映得愈发苍白,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藏了星星点点的温和浮光。
他偏头,瞧着小猫儿,眉眼舒展:“好孩子,你梦见了什么。”
大抵是喝了青梅酒,小猫儿觉得她现下晕晕乎乎的,她瞧着她的漂亮哥哥,伸出小爪子挠了挠鹤声的掌心,娇声娇气:“漂亮哥哥,你当真想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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