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连绵不绝, 落到了二月末,院子里铺着薄薄一层碎雪,墙角的梨树发了新芽, 枝叶招摇,青绿间杂着生涩的纯白。
院子里堆了不少黧黑的箱笼, 小厮们打门外进来, 接连不断抬来了许多木箱提盒。院子里很乱, 嘈杂的碰撞声伴着窸窸窣窣的踩雪的响音,接连响了一上午,招来只漂漂亮亮的小家伙儿。
秦小猫儿悄悄出现在庭下,站在杂乱的箱子堆里,好奇地踮起脚尖,扒在厚重的木箱上, 她歪着小脑袋, 想瞧明白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慢慢把头探进去。
“吧唧”一声响,小猫儿眼前一黑,不受控地翻滚进去,整只小猫儿陷在厚厚一大箱织锦绸缎里,小脸儿贴着柔滑的布料, 长发松松散散披落下来,蓬松凌乱,挡住了她的漂亮眸子。
小姑娘有些茫然,噫了一声, 挣扎着跪坐起来, 扒在木箱的边缘, 轻轻挠了挠:“林哥哥, 这些是你从何处买来的呀。”
“秦慵归给你挑的。”林岱岫坐在案边,漫不经心翻过一页纸,透过木窗,随意扫了眼箱笼里温温软软的小糯米糕。
那小糯米糕又问:“秦慵归是谁。”
“是你长兄。”林岱岫答。
“唔。”长兄呀。
秦晚妆低下小脑袋,摸摸身下柔软的布料,有些开心,心里的小花儿一朵一朵炸开,她又忍不住对那个从未见过的长兄生出无尽的期待。
小姑娘眉眼弯弯,趁着林岱岫不注意,又悄悄缩下去,像块张开的糯米饼一样,四肢伸展,直直躺在箱笼里,眨了眨眼睛,望天上湛湛的晴空。
那她又有许多漂亮衣裳穿啦。
她得穿给太子哥哥瞧一瞧。
秦小猫儿想着想着,耳尖又蹭地一下红了,她情不自禁在锦缎堆里滚啊滚,把自个儿埋在衣料里,悄悄开心。
瓦楞上铺了薄薄的碎雪,黑白间杂,透过繁冗的梨枝,云兴霞蔚,软白的云稀疏绵长,时而有雀鸟衔枝而过。
*
秦晚妆在果然得了许多漂亮衣裳。
她把小脑袋埋在衣裳堆里,挑挑拣拣许久,找了件水蓝洒金诃子裙,料子清透柔顺,剪水成纱一般,衬得小脸儿愈发精致漂亮,像个冰堆玉砌的小神仙。
小神仙蹦蹦跳跳走到林岱岫的书房外,站了一会儿,望着里面清清雅雅的青年人,眸光晶亮晶亮的。
林岱岫正欲出门,刚踏出书房就瞧见只乖乖巧巧的小甜糕,秦晚妆仰着小脑袋,扯扯他的袖摆,十分期待的模样。
“秦小桥。”林岱岫笑,“你要做什么。”
“林哥哥,你要进宫么,我陪着你一起去呀。”秦晚妆牵着林岱岫的袖摆,想拉着他往院子里走。
“我为何要带着你。”
林岱岫轻轻把这混账的小手拨开,眉眼舒展,温温柔柔的:“好孩子,你且想一想,你进宫那么多回,冲撞了多少皇子公主,我还得费心思去把你领回来。”
秦小猫儿不服气,娇声娇气的:“也不全是你领的呀,多半是太子哥哥把我领回来的呢,林哥哥,你总是这样忙,我受欺负了都找不着你。”
“宫里有谁能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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