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我在这儿。”清清冷冷的声音, 像雪落松枝。
江鹤声瞧见秦晚妆醒了,将小姑娘往怀里拢了拢,单手撑伞,单手揽着她, 听见小姑娘的话, 苦涩的潮水涌上心头, 他敛眸, 掩下复杂的情绪。
先前,他害怕他的好孩子忘记他,因为这秦往往的记忆实在不大好,小姑娘生得尊贵,周围又有不少人宠爱,什么都不缺,旁人若想在她心中留下点印记,是很难的事。
若是有一段时间没在她身边,说不定这小没良心的又什么都记不得了,再见时,兴许还会仰着小脑袋,好奇问“你是谁呀”。
这种结果,江鹤声想一想,都觉得要喘不过气了。
但是看着秦晚妆迷迷糊糊还要找漂亮哥哥的小模样,江鹤声又希望她能忘记自己,至少这样,他的好孩子不会再因为瞧不见他难过。
这两个月,他不在云州时,小姑娘醒来找不着他的失望神情,他想也不敢想。
他一点儿都舍不得秦往往难过,只要软乎乎的小猫儿拧一拧眉头,他似乎就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这些时日,很对不住往往。”冷白指节穿过乌黑的长发,少年人低头,压住心中的酸涩。
他看着小姑娘,歉疚的情绪几乎要倾入四肢百骸,像密密麻麻的虫蚁,不间断地噬咬骨骼。
“嗯?”秦小猫儿歪了歪小脑袋,眸光湿湿的,带着些刚睡醒的懵懂。
“不妨碍呀,漂亮哥哥。”酥酥甜甜声音。
秦晚妆还没听清她的漂亮哥哥说了什么,下意识说不妨碍。
晚风一过,她清醒了些,瞧见素衣少年人,很开心,往漂亮哥哥怀里蹭蹭,小脑袋枕着江鹤声的胸膛。
浅浅淡淡的白茶香。
少年人风尘仆仆,身上的清冷气被冲淡了些。
秦小猫儿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躲在被子里哭唧唧的小模样,十分洒脱地挥了挥手:“这有什么要紧呐。”
嗨呀,漂亮哥哥是她日后的娘子呀,做什么都是有道理哒。
她已经长大啦。
她这样懂事,自然体谅漂亮哥哥呀。
“我知道漂亮哥哥很忙呢,漂亮哥哥大可去做自己的事。”
小甜糕靠在她的漂亮哥哥怀里,低着小脑袋,掰手指头,细细筹谋:“我、我也好好读书,学些本事,待我再长大些,我去跟着阿兄出去挣银子,然后养漂亮哥哥。”
其实,小猫儿从话本上,也看过许多女孩子长大了便梳妆待嫁、待字闺中的道理,但小猫儿不喜欢,而且这些规矩阿兄和林哥哥从未教过,既然不曾教过,那就是没有,小猫儿一概不认。
她要挣银子养漂亮哥哥的呀,漂亮哥哥吃了这么多的苦,像她这样的好孩子,怎么舍得再让漂亮哥哥养家呀。
她先前便说了,要对漂亮哥哥负责哒,那她养漂亮哥哥是十分天经地义的事呀。
这会儿,秦小猫儿在心里打起自己的小算盘,预备着挑个日子,同阿兄一起去商行,学些本领,也不愁养不活漂亮哥哥。
这么想着,她还仰起小脑袋,不忘征求江鹤声的意见,小姑娘扯了扯少年人的素白袖摆,声音绵绵软软,问:“好不好呀,漂亮哥哥。”
难得这只小懒骨头愿意多读书,江鹤声想起曾经在东宫,不顾政事教她写字的时候,竟生出些惶恐,他对秦晚妆的话向来无有不应,这时自然也顺着她。
少年人衣白如雪,他轻颔首,笑:“善。”
雨渐渐停了,月色浓稠如酒浆,纯白的月光淌下来,湖面上便映起瑰丽的清辉碎影。
“咕噜——”
秦晚妆的肚子发出叫声。
自打白日出来,她便只吃了些莲子,如今时至深夜,娇气的小猫儿早就饥肠辘辘。
秦小猫儿耳尖红红,一头扎进少年人怀里不出来,很羞愧。
江鹤声哑然,轻笑,垂首在她耳边唤:“好孩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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