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山脉,这一座密阴山实在干净,山中草木封印着北地众多的枉死之魂,可山中却没有丝毫怨气。
他张开双手,袍袖盈风,左手掌心浮出一道金色灵印,右手屈指引来一缕神女气息融入印中,反手下压,将灵印打入脚下山峦当中。
灵印深深沉入山体,似敲响一口铜钟,在山体深处撞出嗡然鸣响。刹那间,密阴山中草木摇曳,山石齐鸣,风穿于林,簌簌之声从四面八方汇来此处,如山之低语,回答昆仑君的垂问。
沈瑱听了片刻,背手从半空云头飞下,遁入密阴山苍郁的山林中,随着山音指引,很快找到山腰深处那一座灵潭。
灵泉从地底涌出,水温寒凉,稀薄水雾静静浮于水面,密阴山底灵髓之精正是从这一汪山潭水底泄出,流往山中各处。
簌簌山音回荡在耳侧,将沈丹熹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迹一一禀来。
沈瑱越听面色越发凝重,如山音所述,密阴山没有山灵地仙,但却住着一位从阴司归来的鬼仙。
鬼仙将枉死之魂织入草木当中,经过精心布局,十年间都未有动荡,那突生而来将满山怨气凝为一体,险些化煞的怨气又是从何而来?
密阴山中怨煞之气不曾被神女度化,那它们又去了何处?
沈瑱凝视着山潭水面,远处树影婆娑,一道缥缈鬼影从苍绿树涛之后飘出,落到水潭不远处。
方才沈瑱那一记敲山问音已经惊动了岑婆,差点把老婆子的魂都要震掉了。她颇为忌惮地打量二人,虽一时看不清他们的真容底细,但岑婆直觉他们来历不凡。
她谨慎地说道:“老婆子是居住在此山中一名鬼仙,不知道两位上仙来到这等偏僻地方,是为何事?也许有老婆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沈瑱朝她微微一笑,“正有事想要请教岑婆。”
被人轻易道出名姓,岑婆心里一惊,点了点头,“您说。”
沈瑱伸手拢来一团水雾,塑出一道模糊白影,白影身姿窈窕,显而易见,是位女郎。
水雾将女郎的五官塑造得极为清晰立体,正是沈丹熹的样貌,随后他轻轻将这一道人影推至岑婆面前,问道:“她来密阴山,是专程来找你么?”
岑婆朝着白影凑近几步,仰起头,睁大浑浊的双眼打量女郎容貌,迟疑道:“密阴山中都是孤魂野鬼,老婆子每天要见成百上千张脸,哪里能记得住哦。”
“岑婆再仔细想想。”沈瑱耐心道,“你的洞府就在这山背阴处,如若我想敲山问音,也不是不能探知到你洞府之内的事,只是这样行事,未免对你太过冒犯。”
对方言语之间,从容淡然,话语中并不含半分威胁之感,纯然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是来自于身居高位的强者的绝对自信。
岑婆当了几千年的鬼仙,眼力也算练就出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凭她一个小小鬼仙,哪怕有神器在手,在这一尊大神面前,恐怕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对方将她那一座小小坟包称作洞府,已算是十分抬举了。
她又细看了那道白影片刻,暗暗朝这姑娘道一声歉,承认道:“老婆子不知她是不是专程来找的我,但她确实来找过我。”
沈瑱环视四周草木,他的眼能透过表象,直接看见内里庇佑的人魂。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想,不过还是出声确认道:“来找你做什么?”
岑婆略一沉默,回道:“织魂。”
沈瑱神情沉敛,若有所思,指腹轻轻摩挲。
宋献看了眼昆仑君的神色,代为开口道:“麻烦岑婆说得仔细些,是如何织魂?难不成是魂魄出了问题,需要织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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