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抽丝似的一丝一丝地丧失殆尽了?
理念上的清醒明白是一回事,现实的状况是另外一回事。何意羡今天不还是奔着来见他了吗?怪他太习惯了把自己的生活跟他缠绕在一起思考,热病似得反复,把他折腾得够呛。 可是,到了眼见为实的这时刻,何意羡才有了刑满释放的感觉。
真正的幽默是能反躬自笑的。何意羡笑了出来:这个雨,很醒脾啊!
这感觉如何形容?笑是对的,哭也不是错,只是别那么难堪吧!
可这不正是如何意羡过去所愿,乃至祈求过的?
忽然的事情其实从来就未曾忽然过:月湖边上菩提籽浸泡过的“忘情水”,许的愿,甚至连那湖心岛就叫作“太上忘情”。停在这里,早该是他们无言的结局了,是老天在帮他。
何意羡不想撕下这张假的脸孔,就让它同时也长在心里。
“白检,不用见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何意羡说:“不为什么就是不为什么,就是你和我没有什么可讨论的。真挂了。”
白轩逸说:“你的饮料、你的药,还有你的戒指,我放在哪里?或者寄给你?”
何意羡说:“搞得这么隆重,跟递交国书似得。吃的喝的你自己带走吧,戒指……戒指不值钱,你就扔湖里吧,我这一辈子也不想看到它了。”
白轩逸说:“很像婚戒。”
何意羡一刹那呆在了雨声中。他全然不能回答的模样,就像断了手的人不晓得何以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杯酒。
白轩逸去北京手术之前,那十二个苹果之后,曾经给他发过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太直白太傻了,傻得自己发送完也要撤回:小羡,我订好了戒指,等我回来,和你求婚。
这个惊喜甚至还是何意羡自己去揭开的。戒指订做了许久不取,后来何意羡取走了白轩逸先生预定的婚戒。自那以后,从未离身。
昨日从车外掉出来,只为了看哥哥是当真忘了?还是一如自己,唯唯否否,虚与委蛇了这半年之久,长久处在一种对一群仇人摇尾乞怜的状态?
何意羡说:“我不能要了,你现在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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