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在心里猜测正在跟他打电话的会是谁——杨明阳?还是许纭?
许衷伸长了胳膊,压低了灯罩,他放轻了声音,听着就有点闷:“嗯?嗯嗯……好。”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上郁结已久的烦闷看上去散了不少:“我会告诉他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没打算问他在跟谁打电话,许衷给手机充上电,躺下来后,侧对着我:“是我姐姐。”
我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我现在的态度相较于前两天软化了不少,许衷原本有着僵硬的身体明显放松了很多,他轻轻将搭在我眼皮上的头发撩开:“她说她会在过年之前回国,想跟你见一面。”
这回是我僵住了。
许衷敏感地察觉到我隐隐的排斥,他有点慌了:“你不愿意吗?”
在台灯昏黄又暗淡的灯光下,我看到许衷眼睛里像盛着一汪有些浑浊而微微晃荡的水。
“她说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我有……这么在意的人,还给你带了礼物,”许衷轻言细语地劝我,“只是见一面而已。”
我狐疑地看着他。
许衷突然就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了,他颓然地垂下肩,又因为自知理亏,说出口的话都有些心虚:“这件事跟许钦言没什么关系,跟许家家产更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再做什么违背你意愿的事情——许纭在英国进修金融,每天都很忙,我在国内为她计划什么……她都不知道。”
我有些好奇,难道他就不怕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吗?
许衷看出了我的探究之意,他扯了扯嘴角:“在遇到你,又爱上你之前,我……我没想过自己能跟谁共度一生。”
我从来都没听许衷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从我身上的体温里汲取勇气一样,手臂试探地环住了我的腰,将脸埋进了我的颈窝。
我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回抱他。
直到我感觉到自己睡衣衣领紧贴锁骨的地方有了湿意,才发现是许衷紧闭的眼睛里渗出的眼泪濡湿了那一小块布料。
“你一直没回我消息的那段时间特别难熬,”许衷说,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像是在克制着不让自己再流眼泪,“我给杨明阳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把你单独留下来,他说没有。”
我就知道许衷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他轻轻抽了一下鼻子,抬起头,台灯的灯光太柔和了,衬得他那张脸上的神色格外温柔。
“他跟我说,许钦言来柏林夜了。”
我不想从许衷嘴里听到许钦言的名字,这会让我又想起他的计划。
许衷很耐心,他没有因为我蓦地挣脱开他的拥抱而露出恼怒的神色,可能他也知道,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他对不起我在先。
“许钦言怎么可能不知道杨明阳跟我交好,他有意在柏林夜里待那么久,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他盯上你了……可明明你才是我的所有物。”
我想纠正他: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不,”许衷倔强地抬起头,他在这个时候就不太像年龄比我大的男人,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我不是在物化你,我只是想拥有你。”
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摩挲过我的脸,从眉骨摸到下巴,动作轻柔,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又像是因为太过珍惜,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我最恶毒的时候,就是在你告诉我,许志国准备把许钦言从加拿大接回来时,突然希望他能够死在路上。”许衷的喉咙里发出了短促的笑,他可能觉得将这样的心思暴露出来太过难堪,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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