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晚倒了杯茶让裴温思喝下,见他脸色终于好了点,也稍微松了口气,她眼中含泪:“之前二公子找到我,说赵府里除了他以外已经没有活人了,哥哥你被那饿鬼拘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当时还不信,今日去赵府见了哥哥,才知二公子所言非虚。”
裴温思的手抖了抖,差点拿不稳茶杯。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神智也开始模糊:“怎么可能……我在赵府住了那么久,他们是人是鬼我还分不清吗……思晚别闹,你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他还在家等我……”
老道士一下子就觉察出了不对,烧了符纸浸在茶水里:“他后面的鬼纹动了,快让他把符水喝下去!”
裴温思被强按着灌下了符水,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终于又清晰了起来,恢复了神智。
二公子叹了口气:“那附在我大哥身上的鬼着实厉害,若非如此,我赵家也不会……”他神色戚然,“裴公子,我们相处不多,不知你还是否记得我同你讲的鬼郎君与鬼夫人的故事?”
裴温思想起来了。
“我当时说,父亲迎回了鬼郎君和鬼夫人的夫妻棺供奉在家中,此后我大哥病愈,父亲仕途亨通。”二公子惨然一笑,“可是后来,那副棺材被打开了,从里面爬出来一只恶鬼,扰得我们赵家不得安宁。先是我大哥突然重病又突然痊愈,大家谁都没有料到我大哥被那恶鬼占去了身躯。之后家中的仆人一个个消失,连我的父亲都死于非命,我原想他可能会放过我的母亲,可是、可是……”二公子咬牙切齿,“他把母亲制成了僵尸。”
裴温思听得心惊胆战,他不敢相信,自己这半个多月以来一起生活的都是鬼,但是他的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二公子说的都是真的,长廊上吊着的人影,面色惨白的老夫人,被雨水冲刷模糊了五官的侍女,那晚在水边哭丧的女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表明,二公子说的都是实话。
“赵府惨案,是那鬼郎君一人所为。”老道士开口了,“裴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鬼郎君作恶多端,为祸人间,那么,鬼夫人去哪儿了?”
传说鬼郎君与鬼夫人生前是一对恩爱夫妻,生同衾死同椁,做了一对生死不离的鬼鸳鸯。裴温思见面前几人把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又想起自己在赵府做的那个诡艳至极的梦,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裴温思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我是男子……”
“那鬼夫人本就是男儿身。”老道士说。
诶?裴温思愣在了原地。
“裴公子,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老道士开始娓娓道来。
三百多年以前,西南边有一个小国,那小国内乱不断,嫡系全都死光了,最后王位竟然被一个从外面找回来的私生子继承了。那私生子名叫萝果,不知从哪里取的野名字,他回到王室时,有资格给他改名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他也乐得用这么个名字。原本以为他继承了王位,百姓就能安定下来了,谁知那萝果天生祸胎,不知从哪里学来一手养鬼的本事,他善恶不辨,喜怒无常,不知多少忠臣良将葬送在他的手里,变成他手下一只没有神智的鬼。
“当时百姓苦不堪言,只是那萝果罪业深重,已是半个鬼身,连当时道门的宗师都不敢轻易招惹,何况后来查出来,是和尚那边种下的因,道门各派更是不愿多管。”老道士道,“当时我的太师祖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不巧的是,我的一个师叔祖到了下山的年纪。”
“我那师叔祖,姓温名时,八字轻,幼年失恃失怙,天生是个吸引邪祟的体质,再加上他命格特殊,有一双看见鬼神的阴阳眼。因为庶出所以备受排挤,后来被太师祖带上山修行,听说他天资聪颖,是天生修道的料子。”老道士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他年轻气盛,不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下山游历遇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此事,说什么都要管上一管。”
刚下山看什么都新鲜的少年在决定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听不进别人的劝导的。年少轻狂的温时温道长撕掉了师父寄给他劝他不要插手此事的信件,毅然决然踏进那个水深火热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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