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的顾庭柯已经开始穿西装打领带,正在一边背诵晚上要给爷爷奶奶的祝福视频,一边练习着过两天亲戚面前的表演曲目:柴可夫斯基钢琴组曲《四级》中的其中一首:
《三月·云雀之歌》。
这首曲子轻盈,明快,像是广玉兰上掉落的春天,像是壁炉里燃烧的火焰,像是摇摇晃晃,朝他跑来的时栖——
三岁的时栖穿了一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好像是一只跟雪地融为一体北长尾山雀,但是围到脸蛋的围巾却是大红色。
只是技法不太好,不如顾庭柯领带的温莎结那么工整,像是哪个小朋友随随便便往自己身上一戴的,一大半都拖在身后,火红尾巴似的。
“庭柯哥哥!”
时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抱着有自己大半个身子那么大的箱子,很吃力地将他拖到顾庭柯面前,娇声道:“给你!”
等顾庭柯接过来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都是一捆一捆,摆放整齐的人民币。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自己拎着这么多钱出门,但是时栖的样子,却好似知道自己带的是什么似的。
他微仰着那张漂亮小脸,很努力地挤出一个自以为乖巧的笑容,小心地牵着顾庭柯的衣袖:“庭柯哥哥,这些钱都给你。”
时栖声音很轻,他说:“……你可不可以陪陪我啊?”
*
要是之后没有把他送回家就好了。
后来的很多次,顾庭柯都不无遗憾地这样想。
要是之后就一直把他放在自己家里,时栖也不用一年一年一遍一遍吃力拎着箱子去敲别人的门。
“你薄情?”顾庭柯轻笑了声,“听说之前有个小模特只是陪你吃了饭就送了套别墅,这么大手笔,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认识时少吗?”
时栖:“他说他爸妈被亲戚朋友瞧不起,所以自己想在大城市出人头地。”
顾庭柯一挑眉:“这你都信?”
“好吧,”时栖一耸肩,“确实不信。”
他忽而又弯起眼睛一笑:“其实是因为我那段时间和时臣屿吵架了。”
“反正又不是我的钱,花就花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地,可顾庭柯却一瞬间想起了那个三岁拖着箱子的小孩子,温声问:“那,总还是会有不花钱就会陪你的人,对吗?”
时栖的手指几乎将座椅抓出了褶皱。
“谁啊?”他问完才发现这个句式很熟悉,似乎几分钟前他们刚刚因为这个差点吵起来,于是又改口道,“我是说……”
“我。”顾庭柯突然打断了他。
“……你?”
顾庭柯笑了:“你三岁那年,我难道没有陪你?”
确实陪了。
时栖的出现打破了顾家十年如一日的除夕晚宴,顾庭柯已经背好了台词却没能把祝福视频发出去,晚上时栖和顾庭柯一人一个小小的枕头,并排睡在儿童床上。
直到第二天去电视台参加春节晚会的叶馥晚回来,才被顾庭柯牵着手连人带箱子一起送回了家门。
“因为没有时间练琴,”顾庭柯说,“我后来去外公家表演的时候还弹错了一个音。”
“你少来,”时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丢人事迹,偏过头去不看他的,“谁大过年的练琴啊。”
“而且只是个表演罢了,你就是弹错十个也会有人鼓掌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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