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出了考场,期待今天终于能同时和父母待在一起了,结果他在校门口从天亮站到天黑,没等来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只等来了一车警察,把他带到医院去了。
没有抓到肇事司机,妈妈的房子写得是他的名字,方唐低价急售,卖房的钱用来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爸爸的房子被姑姑拿走了,十五岁的方唐不知道该怎么要回来。
父母伤势太重,手术做完之后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用钱烧命罢了,医生也回天无力。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孤儿。
爸爸那边的亲戚消失得很干净,他只能借住在舅舅家里,那一家人心慈,把他衣食无缺地供到高三,其实也说了,可以供方唐读完大学,但是方唐拒绝了。
他是个外人,打扰了这三年已经十分亏欠人家,舅舅舅妈还有女儿要顾,正读高中,如何再分走一份精力和金钱,他们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方唐也不愿再寄人篱下,虽然没有人赶过他,但他还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铺,自己的饭桌。
上了大学,他立刻逃似得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自从住进舅舅家之后,方唐把每一笔开销都记下来了,大至一年的书本学费,一台二手破电脑,小至一顿蔬果,还有被消耗的文具用品。
他想要五年内就还清所有债,于是疯狂打工赚钱,想着等他工作了之后再还五年学贷,那时候他就彻底自由了,谁也不欠,还要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一定会有个家的。
他因为父母的事情,高中上的比别人迟一年,入学的时候正是人生最彷徨灰暗时刻,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高三的沈言。
其实一开始不是他贴过去的,是沈言纠缠的他。
那时候方唐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狗,只知道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受不住一点温暖的诱惑。
沈言来他班查纪律,发现方唐桌子上明目张胆地摆了个手机,学校对这块管得严,他就没收了方糖的手机。
然后方唐慌慌张张地居然追了出来,说这不是他的手机,是他舅妈的,手机坏了让他带出来修,晚上要还回去的,不能被收走。
沈言没想着这么早就接近方唐,但是小O一身清甜的白糖芬香,和人一样干净清爽,淡淡地绕在沈言鼻尖,带着祈求的目光,他恍惚一下,佯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明天去自己班主任办公室拿,也不管方唐急得快哭出来,约了下一次见面就走了。
说实话,抛开感情上的事,沈言一直都对他都算不错,温柔体贴,听他倾诉那些悲痛的往事,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说以后考一个大学,咱们住在一起。
虽然只是些飘渺的安慰之语,但对于那个时候的方唐,一些不轻不重的承诺足以让他动心,后沉沦至此,再无法脱身。
他实在是,太想,太想有一个家了。
想起以前的事,方唐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从酒店冲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澡都没洗,身上还能闻到沈言的味道。
可能倒霉的时候老天爷都和他作对,刚站起身,天上就下起雨来。
雨不是很大,不算太冷,其实也没怎么淋着他,但方唐就是莫名其妙地破了防。
站在原地傻愣了半天,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抹掉上面的雨水和泪水,打了一个电话。
“小糖?”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悦耳好听,是来自年长者独有的温柔,听见方唐抽泣,他有点着急,连忙软言软语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被这样关心,方唐哭得更凶了,噎着气,一肚子委屈爆炸开,只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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