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不可置信,“你…要割断我的手臂?”
“也许比断手更疼一些。”江顾捏了捏他的白嫩的手腕,好歹记起这是自己的徒弟,便大发慈悲道:“若是害怕,我可以先将你打晕。”
卫风拼命地挣扎起来,愤怒和恐惧让他脖颈上的鬼纹再次浮现,白瞳也若隐若现,江顾有些不耐烦地将人按住,“别白费力气,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丹田经脉一封什么都变不出来。”
封人丹田经脉原本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早在卫风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他便借着教导修炼的由头进了他的识海往他元神上烙了自己的印记,江顾现在进卫风的识海丹田就跟进自己的识海没什么两样。
他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卫风被他轻而易举压制住,半点灵力都感受不到,他害怕惊惧,也怨恨愤怒,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震惊和委屈,就算之前周怀明对他做过的事情比这要过分的多,但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地……难过。
他心口忽然疼得厉害,就像被人生剖出心脏随手扔到了地上踩烂,还要嫌弃他的心脏难看。
他很想表现得硬气一些,冷酷一些,就像师父教给自己的那样。
可是一想起江顾,那些难过就陡然放大了数百倍,不由分说将他整个人都湮没。
江顾见他闷不吭声,懒得跟他废话,手起刀落。
然而那柄匕首却在快要碰到他手腕时生生停下。
他力道极大,即便停手刀气也划破了皮肤,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洇了出来,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了江顾手背上。
江顾手中的匕首倏然滑落,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拧起眉,伸手捂住了发疼的心口,但那并不是他熟悉的伤痛,而是另一种极为怪异的疼痛,陌生汹涌的情绪席卷过四肢百骸,竟让他觉出了一丝心悸。
他第一次在动手时松了刀,戛然而止。
江顾目光阴沉地看向卫风,杀意瞬间弥漫,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怒意,“你做了什么?”
卫风也懵在了原地,对他敬畏简直是刻在了骨子里,江顾一生气他就下意识地腿软,连那汹涌的难过都刹住了闸,吓得跟只小鹌鹑一样缩在原地,磕巴道:“什、什么什么?”
害怕、恐惧、难过、委屈……这些乱七八糟的过于充沛的情绪加在一起对江顾来说是全然陌生的负担,他分辨不出其中的意味,只觉得无比烦躁。
他好像被卫风传染了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这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跟它们的主人一样麻烦。
然而这既不是灵力攻击也不是实体武器,江顾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情绪失控的滋味。
江顾扯开了捆缚着卫风的灵力,眼神冰冷到能杀人,“滚。”
卫风头一回见他发这么大脾气,被他骂得哆嗦了一下,迟疑地往前跑了两步,又不确定地转过头来看他,‘周怀明’最终还是没对自己下手,是不是对他心软——
然后就对上了江顾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块的阴沉眼神。
卫风咽了咽唾沫,终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后山。
一直等到卫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江顾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才如同潮水一样缓缓退去。
他垂眼看向手背上被卫风的眼泪砸出来的痕迹。
……是烫的。
——
卫风回到了连云峰,回来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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