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绪把他吞没,但他做不到。像是在寻找锚点般,他求助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黑色棺木上。
伊诺克已经经由木材与泥土的阻隔,与这个世界的所有恶意与敌意隔绝。他安静地睡着了,永不醒来,却将罪孽扔给了依然活在世界上的人们。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明明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一切就都能解决了——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明明那枚炸弹就要被取出来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抑制不住地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产生了不满.甚至是些许怨恨来。
但很快,这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而挥出去的利刃立刻割伤了他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对托尼不满呢?他不过是做了伪善者们都想做.却不愿做的事情而已。在这一整出惨剧里,甚至无人能分辨出主犯与从犯——每个人都是凶手。
可是……
“……不该是这样的。”
他自言自语般说道。
“伊诺克他,上周才预购了一款新出的游戏,这几天应该要到货了。”他继续说道,“他让我去买的,我垫付的钱,还没来得及报销呢。星鸦把我开除了,看来是报销不了了,离职手续也都没有办,交接手续无从谈起,我都没法回星球日报了。伊诺克办公室里的那几株绿植也没人浇水,如果它们需要光的话,我倒是可以在落地窗外飘着举个灯,可如果是要水,我该怎么办呢?我进不去房间,用冰冻呼吸的话,会冻死它们的。星鸦是对的,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助理,很多小事都做不好……”
他嘴上叨叨不停,但明显心不在焉。布鲁斯安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克拉克也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其他人呢?”
布鲁斯说道:“我联系不上他们。托尼的所有通讯渠道都关闭了,迪克和杰森拒接我的电话。”
他想,这大概就是年轻人?他们是越来越不懂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说起来,伊诺克好像也没有比他们大几岁吧,甚至可能比迪克要年轻一些,他或许更能理解他们在想些什么吧。
一边这么想着,他的呼吸一边放缓了,仿佛一个遭受着剧烈疼痛的病人正努力调整呼吸。
……
“先生,您已经七十一小时没有睡眠了。缺乏睡眠会导致严重的激素失调和免疫能力下降,加重焦虑……”
托尼躺在一堆机械的残骸中,翻阅着手中刚洗出来的照片。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伊诺克不死,睡不着的是他;伊诺克死了,睡不着的还是他。于是他干脆打断了人工智能,说道:“只有这些了吗?”
“不仅如此,睡眠不足还有其他不良影……”
“我是说照片。”
“是的。”人工智能说道,“您与诺恩先生的合照都在这里了。”
“……不。不对。”托尼将手中的照片全都扔在了废纸篓里面,“不是这些,这些是……”
是假的。但那个单词在他喉咙里卡了很久,却始终说不出来。
“总不可能一张照片都没有吧,我记得那天我们明明拍了一张,就在哥谭郊外那个宅子里面。”他语气急促,甚至可以说是焦躁,“我们一起过圣诞的,记得吗?大家都挺开心的,是谁提议要一起拍照片来着,我们明明——”
人工智能陷入沉默,它意识到这似乎是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尽管它的程序并不一定真的理解了原因。
托尼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了,最终他也陷入了沉默。
“我们没有拍。”他说道,“没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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