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花香飘满整个村,野蜂飞舞。四处能听见嗡鸣。
新县令上任,狠狠整治了县里的风起,抓了不少盗窃小贼进去。
县里一改往日的萧寂,连村里也祥和了起来。
各家大门不再紧闭,常有燕雀叼着稀泥在屋檐下做窝。肥硕的野蜂迷路钻进屋里,少不得叫嚷着让小孩远离。
日升月落,天气愈发暖和。稍微厚实的春衫也变得单薄。
水田里早早播下的秧苗攒了劲儿地长,进入四月,已经可以插秧了。
因着此前淘金的事儿耽搁,如今这四月天里,宝瓶村只有陶家、秦家等十几户人家田里的秧苗长好了。
陶家全家一起干,连县里的宋欢跟陶青书都回来帮忙。
那秧苗油绿,长在稀泥中。需两指掐住根部稍稍用力扯。
根系抓着泥不松,需得一株一株拔。
待手中握不下了,抓着秧苗根部在水中快速晃动几下洗去根上多余的泥土,便可以放在箩筐里。随后用扁担挑上转移到要插秧的田里去。
陶家都是薄田,插秧之前先洒了不少的腐熟肥进去。除了后山坡这处近的田地,其他的地便在村子的东北边的坡上。
这已经距离陶家很远,翻过这个坡,后头就是小庙村了。
秧苗需得人在水田中弯着腰一株一株地插,或有直接站在岸上甩苗的种的,但这种极少。
种子贵,秧苗须得一一经手才能安心。
如此插秧一上午,人快断成两截。像不常做农活的,腰腿酸痛得第二天根本起不来床。
一年大半口粮靠这田地,陶家人不敢懈怠。
而见陶家一天大半块田,村里其余人只能看着干着急。
村中不乏打着歪主意的人。
但陶家人凶,这关乎口粮的东西被偷了,还不得闹得全村都知道。像秦梨花之前那样被追着打个半死是肯定的。
没人敢去赌不会被发现。
一年之中春耕和秋收时节最是累人。
春日要整田育苗,包括菜苗、秧苗、玉米苗……
种玉米后插秧苗,期间要给地里不停生长的玉米几次施肥。
春日草木长得快,不到三五日地里的草又长出来,还得轮番除草。
再有开春育的红薯种也长藤了,需要一截一截剪下来与玉米间种……
天不亮起,天黑回家。陶家人披星戴月地赶着活儿,终于忙过了春耕,在五月有了一段空闲。
五月,陶家鱼塘里的鱼儿大了不少。
刚扔下切碎的草料,便有成群的小鱼张着嘴巴围上来。
鱼塘岸上的梨树繁茂葱茏,细看叶子里面藏着青色小梨子。嗅一嗅,好似能闻到梨子未成熟时的酸涩清香。
梨树挂了半大的果,转眼,哥儿也要离家。
五月初五。
端午节。
按照往常,陶青鱼本该上街摆个摊卖点河鲜,但他小爹爹以快要成亲为由,让他少往外面跑。
陶青鱼无所谓,待在家也一样。
趁着今日天气好,他端了自己的脏衣服在院子里的石板上洗。
方问黎敲门。
陶青鱼偏头道:“进,门没关。”
方问黎推开门,缓步走到了哥儿身边。
阿修去大路上,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来。都是小鱼老板成亲用得上的。
“你们怎么来了?”陶青鱼停下动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来跟方叔商量点事儿。”
方问黎拿了帕子抓过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细细擦拭。
哥儿的手没有冻疮的时候根根纤长,只手心有老茧,摸着偏硬。
陶青鱼动了动被他抓住的手指,蜷缩起来又被方问黎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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