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凉气,一百零三箭?
下意识地,刘公公看向了身边的人。
幽暗的烛光下,他面色有些白,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
春山抿着唇起身,从房间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个鹿皮袋子,将里面的一百零三根箭矢倒在了桌上,然后转头再次重重跪在了萧彻身前。
那夜,他和木夏蹲在树上,一边嚼肉干一边行护卫之责,那肉干还是公子塞给他们的。
所以,没有人比他和木夏看的更清楚沈公子是如何将主子推下去的。
观景阁上只有他们二人,主子倚靠在栏杆上一边饮酒一边笑看着公子。
本应是一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夜,可公子却转过头来伸出手推向了主子。
主子就那么摔了下去,只眨眼的功夫而已。
在那之后,公子被抓去了大理寺,主子昏迷不醒。
他和木夏都慌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想去问问公子到底为何,可他进不去大理寺,谁都进不去。
再后来,公子就判了流放。
公子流放那日他去城门那里瞧过,公子被用了刑,去了半条命。
他从小父母双亡在街上讨饭,后来成了暗卫入了这巍峨的宫墙,父子相残,夫妻反目,朋友背叛的事情见了太多太多。
那一刻他是茫然的,这一切到底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公子蓄谋已久的阴谋,亦或者公子和主子都沦为了其他人的棋子。
人性实在是太复杂了,他无法判断。
公子流放后的第五日,主子醒了。
那时候主子正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在廊下看到屋内的太医们都已经摇头了。
主子只醒了半个时辰,也只唤了他到床边,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别让他死。”
所以他带着人出了京,连夜赶路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人死了,他埋了。
但回来后却没敢跟主子说那一百零三箭。
他不知主子那句“别让他死”是什么意思,是要亲手杀了公子泄愤,还是生死关头依旧相信公子……
一百零三箭到底是痛快还是泣血。
人死了,没有真相,这注定只能是一场煎熬折磨。
主子已经够苦了……
萧彻看着桌上那堆成小山的闪着银光的箭矢,沉默着一言不发。
刘公公咽了咽唾沫,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一百零三箭的事情。
那他死前该是受了多么大的痛楚?
良久的寂静后,刘公公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是老国公或者是广平侯用旁的人替换了沈公子?”
春山心里一跳。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与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亦或者是易了容,但当时他没发现。
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事发突然,去哪儿找一个与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若真的有,那怕是早有准备,岂不正好说明五年前的事情是早就预谋好的……
“殿下……”刘公公小声问,“这沈公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痣记之类的?”
痣记?
春山忍不住顺着刘公公的话回想了一番。
有,还是,没有?
“殿下?”
被刘公公的声音打断思绪,春山抬头看过去,就见自家主子正盯着他看。
春山立刻又低下了头。
萧彻终于开了口,声音哑的不像话:“他的……右后腰下方有一块胎记,是红色的,像一朵没开的花骨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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