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变成了琥珀色,“因为你感情充沛。”
谈玉琢居然一时觉察不出他在说好话还是坏话,有点愣地问:“什么?就因为这个吗?”
梁颂年淡然回答:“可能是因为我在这方面不让他满意,他一直怪我不正常。”
梁颂年话语里没有惋惜,没有怨恨,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也无,仿佛刚刚说的话都无关轻重。
谈玉琢看着他,看得久了,梁颂年过来亲他的眼睛,说他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谈玉琢不知道自己用的什么眼神,他只能垂下眼,小羊的蹄子踩在他大腿上,他用手接了一下,小羊便叫了几声。
“玉琢,我没事。”梁颂年离他很近,冷静地说,“我是他唯一的孙子,再怎么不满意,他也没有办法。”
谈玉琢手一抖,小羊没有踩到实处,又开始叫,梁颂年便放开它,拍拍它的背让它跑回羊群。
谈玉琢无端想起昨天梁鸿声在书房里拿出家庭相册,其中梁颂年有单独的一册,记录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在相册夹层里还有他家人每一年为他写的生日信。
梁鸿声当时快七十岁,给十八岁梁颂年的信抬头写:“乖小年,你又长了一年……”
“原来你已经十八岁了吗?爷爷十八岁坐上离家的公车,当时的Z市特区还是一片河滩地,凌晨港口的风刮骨刀一样冷,我身上却没有一件衣服。”
“多么幸运,上天可怜我眷顾我,让你的十八岁同我十八岁时做的梦一般,但是乖小年,我有时候想起你,依旧会想,你是否真的无忧无虑了,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承受那么多的压力,你是否愿意?”
谈玉琢好多年没再见过自己的爷爷,他们最后一面停留在警察局门口,爷爷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说他是害人精。谈雪上去抽了他一巴掌,打掉了他老人家一颗门牙。
梁颂年拥有的,谈玉琢梦都梦不到,但是梁颂年脑子里的病也不会让他快乐。
现在,他又因为脑子里的病得了生理的病,不知道那位叫他乖小年的梁鸿声知不知晓。
大抵人都无法美满,上天就是爱玩笑人类。
谈玉琢维持一个动作久了,梁颂年轻声叫他,问他:“你在想什么?”
谈玉琢咽下嘴里的气泡水,顺手从盘子里拿了只虾,把外壳剥干净了放进梁颂年的盘子里,毫无破绽自然地说:“我在想你。”
“想我坏话?”梁颂年吃了口虾,谈玉琢否认:“你怎么这样想我。”
梁颂年很开怀地笑,抽了张湿纸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晚餐结束,两人下楼,驱车赶往商场。
在贵宾休息室里,柜姐就着手里的册子向谈玉琢介绍今年刚上的高珠系列,谈玉琢搞不清这个设计师那个设计师的,听得心不在焉,片刻后抬头看向梁颂年。
梁颂年坐在他手边的沙发上,嘴里咬着迷你马卡龙,看谈玉琢看过来,舔了舔唇边残留的面包屑,“要吃吗?”
谈玉琢才不吃,他扭头专心研究册子上的图片,梁颂年侧身靠近他,唇齿间带着一股甜蜜的糕点味。
“挑中的叫他们让你看一下实物。”梁颂年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粉色的马卡龙,就着他的手看册子,很快挑下五六个。
谈玉琢晚餐吃得够饱了,他怨怼地看了一眼梁颂年,还是咬了一口,之后说什么都不肯吃了。
他挑中几款,柜姐拿着册子下去,很快端着一方木盘回来。
木盘上铺着黑色的天鹅绒布,被挑选中的钻戒排列整齐地摆在上面。
谈玉琢想仔细对比一下哪颗钻石大一点,梁颂年把他剩下的马卡龙吃完,没经过几秒的思考贴在他耳边说:“全买下吧?都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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