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医生一坐下来,就给他看谈雪的脑部CT片,那些专业化的名词他听不懂,只听懂“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句话。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温暖干燥,但可能是因为谈玉琢还在生病,他还是觉得冷。
“医生,我有钱。”谈玉琢缓慢地眨眨眼睛,“需要多少钱我都拿得出来。”
医生摘下眼镜,轻轻搁放在桌上,“这不是钱的问题。”
谈玉琢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办公室,医生看他失魂落魄的,临走前和他说了一通话,可他没有听清。
他脑内一直回响着眼镜磕碰在木质桌子上的那声轻响,一锤定音,审判落地,哭天抢地也无法挽回。
谈玉琢站在病房门口,手握住门把手。
他头太晕了,几乎要站不住,额头软绵绵地碰到门板,触感一片冰凉。
他想,进到房间后,他要责备谈雪一通,Z市的冬天那么冷,现在一点小感冒都可能导致她的病情恶化,为什么不肯留在温暖的南边。
想到这,他像找到了主心骨,身体逐渐有了些力气,或许到南方就会好了,晴朗的阳光,温暖的气候,蔚蓝的海浪,都很适合疗养身体。
他要和谈雪保证,他以后都不会任性,他学会赚钱了,他会陪她去南边,不管病以后会不会好,他都再不会离开她。
谈玉琢打开房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床边医疗机器亮着提示灯。
他轻手轻脚走到病床边,谈雪已经上了呼吸机,瘦脱相的脸一大半被罩在呼吸罩下。
他以为谈雪还没有醒,下一秒,谈雪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朝上抬起手。
谈玉琢连忙握住她的手,说不清到底谁的手更冷,相握在一起也没有多少温度。
“宝宝,怎么了?”呼吸罩上升起一团白雾,谈雪干瘦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手怎么那么冷?”
“妈咪,”谈玉琢想要表现得坚强点,一出声,却是声音都抖了,“我没事,外面降温了。”
谈雪眯着眼睛,仿佛随时都要昏迷过去,良久后,才缓缓笑开。
“不要着凉了。”谈雪呼吸急.促了几瞬,凹陷下去的胸膛费力鼓起。
谈玉琢已经无法在她的脸上找到当初穿着吊带碎花裙女人一星半点的影子。
疾病就是让人一点点地妥协。起初,还会怀抱希望,或许马上就会好了,但很快,就会觉得只要人还活着就可以了。
现在,谈玉琢痛恨自己的自私,他死死扯住谈雪的一条命,满足的是他自己,受苦的却是谈雪。
谈玉琢喉结滚动,他想说自己没有着凉,却只发出了一声含糊的气音。
“春天,春天马上就到了。”谈玉琢眼里滚下泪来,不敢发出任何泣音,“妈咪,到春天吧,就到春天。”
谈雪没有回答他,一声不吭,她又昏迷了。
谈玉琢握住那双干枯到毫无生机的手,终于敢发出一点声音,低低细细地啜泣。
他毫无长进,前几年遇到这样的状况,他只会哭,到如今,也只会哭。
他迷迷糊糊的,怀疑自己在做梦,等他把这场梦境做完,睁开眼,他就变回小小的自己,从出租屋的床上睡眼惺忪地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床边开着一盏昏黄的夜灯。
拥挤的出租屋里浮动着饭菜的香,谈雪把他抱出温暖的被窝,说他一觉就睡到晚上,是一只贪睡的小猪。
他在这场噩梦里呆了太久,久到他以为自己都已经麻木,到今时今日才知从没有所谓的麻木。
他只是惯于懦弱地欺骗自己,善于忍痛。
护士进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