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血色却尽皆褪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死定了!
这时候可没人关心这位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南吴使臣。
众人一半的注意力落在正和疯马纠缠的皇帝身上,一半关注着被劫持的皇后。
只是却都束手无策。
前者旁人无从插手,而后者……没有人敢把箭矢对准皇后。
毕竟没拦下贼人是所有人的过错,若是不留神伤到皇后那必定性命不保。这样的踟蹰犹豫间,马场上居然真的让开一条路了,眼见着就要放任对方脱身而去。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正试图制服座下疯马的周行训的注意,分神间差点被甩下马去,他狠狠地一勒缰绳,厉声喝:“曹和忠!”
“是!”
到底是战场上培养的默契,这位曾任亲卫的禁军头领立刻领命。他率人追击的同时,也吩咐人传令各个城门,却并非全部锁死:皇后还在对方手上,未免那贼人狗急跳墙,比起瓮中捉鳖来,围三阙一才是正理——在那人必逃的生路上设伏。
曹和忠行动的同时,马场中央也有了变故。
鲜血猝然溅开。
是周行训直接用匕首划开马颈、抹了这马的脖子。猩红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身一脸,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点变化。这匹刚刚还发疯似的想将背上人甩下的马匹在最后的几下的挣动后颓然倒下。
旁边有几声惊呼传来,是大雍这边的前赵旧臣。
周行训淡淡瞥过去一眼,沾血的面孔上神情冷肃,这让刚刚惊呼出声的降臣们生生把后半声憋了回去。他们看着那具倒地不起的马尸,也不知联想到了些什么,一个个表情十分精彩。
周行训可没空管这些人的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他在马倒地之前就翻身下来了。
他甩了甩短匕上的血、回刀入鞘。
早有亲卫去牵了他的爱驹过来,周行训接过缰绳就再次上马,循着那挟持之人的方向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卢皎月觉得自己要被颠吐了。
刚开始被劫持的时候还好,因为这挟持犯还要用她来当挡箭牌,起码是把她架起来放在身前的。
但是等到这人脱离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一门心思想要跑路的时候,情况就直线恶化。卢皎月直接被他横着往马背上一搁,完完全全是放麻袋的放法,胃正好顶在马鞍的位置,已经不是吐不吐的问题,卢皎月都在怀疑、自己的肋骨还好么?
或许后者也不是问题的关键。
现在、最要紧也是最致命的那个问题是——她能活下来吗?
怎么想都很不乐观吧!!
卢皎月换位思考都找不出一个对方会放过她的理由。
跑不了?有个陪葬的更好;跑得了?那干什么留一个可能泄露自己位置的活口?
这么想着,卢皎月握着掌心发簪的手越发用力——这枚簪子是在被劫持的那一瞬间,她在辅助插件的提醒下从自己的头发上扯下来的。
但是她只完成了提醒动作的前半部分。
直到此时此刻,插件系统仍旧在尽职尽责地做着后半部分的动作提示:动手的角度、哪块肌肉发力、该用怎样的力道……
它以一个绝对傻瓜式的操作,指点着卢皎月、怎么把这根簪子插进身后人的眼眶。
或者说,怎么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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