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周行训?!
要评价周行训“没有耐性”实在有些偏颇。
设埋伏的时候,他甚至能在水下以芦管换气,一动不动地等几个时辰。但是那是在战场上,真的放在平日……这人能坐住半个时辰算他输!!
可是现在,他不仅坐住了,这耐着心教导的姿势居然还显出点小心翼翼。
周重历总算想起来,周行训刚来的时候说的是“带皇后去猎场”,而不是“去猎场”。
这人为什么来讨那张旧弓,原因也很明了。
这是打算给别人用呢。
连弓的石数都考虑到了,真是有够周到体贴的。
周重历忍不住咂了下嘴。
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终于憋住不笑出了声:这小子也有今天啊!
眼见着亲兵要上前护卫,他执着马鞭的手臂抬了一下,拦着人道:“远远看着就行了,别跟太紧。这猎场清理过了,没什么危险。”
说到这儿,禁不住又顿了下。
他说这臭小子去猎场怎么还要“安排”?原来是怕惊着人。
带着“自家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又复杂的心情,周重历安排完亲卫,干脆驱马换了个方向走了。
他也不打算上前去了。
刚才那么叫人都没听见,臭小子恐怕这会儿不待见他这个七哥啊……啧啧。
虽然周重历为自家“拱白菜的猪”欣慰了好一阵子,但是等到了稍晚些时候,他看了眼天色,还是准备去劝人打道回府了。
真的放任周行训在外面疯,这人能原地扎营过夜。
明天参他的奏表就能塞满政事堂。
周重历倒是不怕这个,但是麻烦事还是能少则少。
他循着先前的路找了过去,正看见一支凌厉的箭矢破空而去,箭身带起的劲风猎猎,尾羽划破空气发出尖利的啸声。
周重历几乎是立刻辨认出了这是谁射的箭,当即忍不住“嘶”了一声。
但顿了下又遗憾摇头,那弓还是轻了,要是换成当年射旗猎将的重弓,这一箭可就更漂亮了。
正这么想着,看清那一箭的结果后,他却是结结实实愣住。
再三确认了自己没看错之后,他忍不住“嘿”地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还以为周行训拉了满弓要射什么凶禽猛兽呢,原来是只兔子。
射兔子就算了,这一箭分明没射中,箭矢整整穿过两耳之间、贴着那兔子的头顶擦过,箭簇深深没入树干、尾羽震颤不休,那只兔子大概被吓了够呛,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假死了过去。
但是它就是再假死,也没法掩盖过去一个事实:周行训没射中。
哈哈哈。
射兔子都没射中,这事够他笑三年的了。
周重历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他正想驱马上前,好好安慰(嘲笑)安慰(嘲笑)这位久居深宫疏于骑射的皇帝陛下,却见周行训朝后比了个停射的手势,自己亲自下马捡了猎物。
他随手拔下箭杆,拎着兔子耳朵把那只假死的兔子提了起来,快步走回马边,一边把这只昏迷的兔子递给马上的人,一边仰着脸笑说着什么。
周重历:“……”
笑,突然就僵在了脸上。
晚上吃的是烤兔子。
当然不是周行训后来抓来给她玩的那只——那只小可怜被卢皎月上下其手地揉搓了一顿,等它缓过来就放生了。
周行训现在穿了树枝在火上烤的是先前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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