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点的拿起袖子擦一擦,不讲究的随手一抹, 紧接着也不知道蹭到哪里去了。但顾易就不一样, 他是拿帕子擦的。
营中将士一开始还拿这个取笑,但这么久过去了,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今天到底不一样。顾易将帕子拿出来却没有用,而是攥在手心里顿了顿, 手接着往上抬,拿袖子蹭了汗。
这可真是奇了。
这少见的作风让周遭的亲兵都眼神乱飞, 到底有眼尖的、看见帕子上的绣样儿,顿时明白了原因,一时之间都忍不住笑。
是善意的哄笑。
因为上次炭炉的事,包括关安邑在内的亲兵对少夫人的印象都很好。再加上对方后来也来过几次,每次给少将军送点什么,也不忘这些亲兵,被记挂的感觉总不赖。
这会儿就有人打趣,“少夫人秀外慧中,连绣工都是极好的,这隼绣得可真神俊。”
顾易怔了一下,攥了攥帕子。
他脸有点热,但还是很认真地点头,“是,月娘是很好。”
……
当天晚些时候,卢皎月还是从顾易那边看见了那条帕子。
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个图样怪惹人误会的,顾易以为是给他的很正常。像周行训那样送马玩鹰,有事没事拽着人往猎场上跑,才是“不正常”。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算是那枚簪子的回礼吧。
毕竟顾易看起来真的挺喜欢的。
自己绣的东西被人小心珍惜着,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细碎又平缓的日常流水而过,一不留神就翻过年去。
年节还没过去,顾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卢皎月怀孕了。
这件事是顾易先发现的。
卢皎月其实没什么明显的孕期反应,只是比平常稍稍嗜睡了一点儿,但是因为老夫人先前瞒着生病的事,顾易对于类似的情况处于一种神经过敏的状态,立刻就警惕起来。
即便卢皎月说了“没什么,可能是这几天过年事多,太累了”,顾易也异常坚持又强硬地请了大夫来。
卢皎月忍不住摇头。
顾易性子确实挺好的,但是也倔。在真的在意的地方,他半步也不会退让。
卢皎月本来确定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
只是让大夫来看看走个过场,也好安顾易的心,却没料到老大夫手指在脉上按了半天,眉头一点点拧起来、神色沉吟。
别说本就心怀疑虑的顾易了,就连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的卢皎月都心里都提起来了。
说起来,她这次的角色确实是“早逝”来着。
难不成是身上有什么暗病她没有发现?不能吧?她这些年能跑能跳能吃的。
老大夫:“劳少夫人换只手。”
卢皎月心里打鼓地换了手,后面的顾易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又是一段难熬的沉默,这位过度沉稳的老大夫终于开了口,“恭喜小郎君、恭喜少夫人。”
——恭喜?
突然转折的话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老大夫好像没看出来,依旧慢悠悠地:“少夫人这是有喜了。只是月份尚浅,脉还不那么明显。”
后半句话倒是解释了刚才为什么把脉把得那么久。
顾易整个人都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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