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喜欢打仗。
如果可以的话,他连这个将军都不想当。他更喜欢和月娘、和青奴一起,过安稳宁静的日子。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要领兵在外。
顾易略微晃了一下神,那边薄奚信已经连顾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上了,还真的是一心求死的态度。
顾易听得拧起了眉。
战场上的挑衅和骂战稀松平常,他倒不至于为此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到底还是不愿意听。
他矮身把地上那块破布捡起来,想给人把嘴堵上。
薄奚信的骂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在顾易凑近的那一瞬,他用气音轻问了句,“你知道你父兄是怎么死的吗?”
顾易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把那块布整个塞了进去,面无表情地卸了薄奚信的下巴。
用不着别人提醒。
他亲眼看过,父兄那尸骨都拼凑不全的残骸。母亲不敢去看,但是他可以。他必须要去看,要牢牢地记住父兄最后的样子。
如果薄奚信是挑衅的话,不得不说,他很成功。
刚才那一瞬间,顾易确实生出了不是卸掉他下巴,而是卸掉脖子的想法。
顾易站起身来,冷声令人把薄奚信押送上囚车。
自己则是翻身上马,领兵往回。
薄奚信看着那个身影,下颌的剧痛犹在、身上的伤口也刺刺地疼,但他却闷闷地笑了一声:他不知道啊,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薄奚信其实还挺感谢顾家人的。
新离一役,顾氏父子被自己人卖了,却还是拼得全军覆没,重创邺军。莫那娄隆死在那一仗里,这才有了北邺上层的重新洗牌,这才有了他们薄奚氏的出头之日。
那一仗让北邺乱好些年,在南陈却好像平平稳稳的、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到了现在,这个留下来的顾氏遗孤还在替这个卖了他父兄的南陈朝廷守疆。
薄奚信脸上的嘲弄之色越深。
——南陈还真是怪会养狗的。
……
顾易并不知道这些事。
因为先前的战报已经送往金陵了,这次搜山活捉薄奚信只能说是意外之喜,他准备整兵回师,先回义固城再说。
大军回师是和朝中封赏是同时到的。
来宣旨的还是个熟人。
看见这位金陵来使,顾易忍不住露出意外的神情。
他半天没说话,对面的青年倒是禁不住笑起来,“不是吧?这才几年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顾易倒是很习惯这打趣,从恍惚中回神,莞尔,“季平哥。”
沈衡嗤地笑出来,他特别夸张地拱手作揖,“可不敢当顾大将军这一声‘哥’。”
顾易一抬手就把人架住了,因为对方这做法,脸上露出点像是怀念的神色,“季平哥说笑了。”
沈衡试图往后抽一抽手,但是腕上的力道似有千钧,他往后使了半天的劲儿,仍旧分毫不动。
沈衡:“……”
果然弟弟长大了,都不好逗了。顾有恒说得对,弟弟就得趁着年纪还小的时候,赶紧捉弄。
沈衡是带着朝廷的封赏来的,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宣旨的事。寒暄完了,就催着顾易入城,“快快快,我这一路上都快饿死了,城里有什么好吃的,你赶紧带我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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