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低低的轻笑在食不言的宫殿中格外明显,周遭的宫人都看了过来。
梁涣也听见了。
芙蕖宫里都是高平郡主见惯了的人,这会儿对方能笑的好像只有他了。
梁涣不知自己方才何种作为引得对方发笑,但是又心知,这时候的笑声多半是没有善意的。无数过往的经历在脑海中浮现,他几乎在一瞬间找到了与之相映照的场景:伪装成善意的蓄意接近,等他露出狼狈之态后,再在背后大肆嘲笑……他不过是那些人用来逗趣解闷的乐子,能用皇子逗趣,那是多了不得的能耐。
而眼前这个人,她甚至不必在背后取笑。
她便是光明正大地以他取乐,他也只能受着,甚至于要刻意做出滑稽之态引得她继续笑下去。
握箸的手紧绷到指节发白,紧咬的后槽牙让颊侧显露出明显的咬肌痕迹。
他一下一下以嚼咽骨头的力道将口中绵软的食物咀嚼咽下,然后才以一种又窘迫又狼狈的惶然姿态抬头。
触目的并非讥嘲。
对面人似乎困惑了一下,神情像是不解。
她来回看了看这边的情形,不确定问:“七弟喜欢吃这道凤凰胎?”
梁涣不自觉拧了下眉,他猜测自己或许在这道菜式的吃法上出了什么错误。
左右都是这样无聊的把戏,却总有人想要以此取乐,甚至于看一次不够,还想要多看几次……就像是看瓦肆里猴戏。
梁涣本以为自己早都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但是这一次仍是被激起了情绪。大约是先前种种让他真的有了些微的动容,所以此时此刻就显得尤为狼狈可笑。
桌下的手一点点收紧握拳,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传入大脑。
但他面上的表情没露一点破绽,只是维持着方才的神情,缓着声答:“是,我喜欢。”
他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
好不容易寻到的乐子,自然不能只看一遍。
那道菜果然在对方的吩咐下被摆到他近前,旁边的内侍却没有第一时间布菜。
这倒也对。毕竟真让别人布了菜,还怎么看他的乐子?
梁涣半垂下眼,目光冷冰冰地盯着这鸡卵和鱼白烹制的菜肴,正想要动筷,却听外面动静,有宫人捧着器具而入。
梁涣顿了顿,眉头不自觉地又拧。
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目光相触,对面笑着解释,“自己宫里不必讲那么多规矩,这鱼白滑不溜手的,用筷子夹费神,不如换用汤匙。”
梁涣本觉得这又是一层新的戏耍。
可是刚被端上来的瓷碗放在两边,对方亦是换用了汤匙,神色平常地吃了一口,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刻意学相的取笑意图。
再看周遭的宫人,亦都是恭谨地侍立一旁。
注意到他目光落过来,旁边的内侍还露出点讨好笑,“殿下有什么要的,尽管吩咐。”
梁涣:“……”
梁涣没有回答,他沉默着低头掩住了神情。
从进入芙蕖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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