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xy家庭]的组织,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并不孤单,你们是真实且光明存在的人类一员,有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宁宿继续跟他科普他自己,“至于影响因素,有遗传,还有怀孕时,父母乱用那些什么转变胎儿性别的药物什么的。”
“你再说,再说一遍……”
声音喑哑,似乎带着哭腔。
说话的人垂着头,长长的头发于黑暗中遮住了他的脸,隐隐能看到他全身在轻轻颤抖。
宁宿抿了抿唇,又说了一遍,他非常有个人偏向地补充了一句,“反正变成这样,和孩子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房间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有什么液体掉落在衣料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蛊婆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稠黑的夜空露出一丝鱼肚白。
他隐隐能把坐在地毯上的男孩看清。
他有一头柔软的黑发,皮肤白到在黑暗的房间发出柔白的光,那双大大的桃花眼水润清透,闭合间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扇动纤薄的翅膀。
有一只丑陋的青蛙,活在一个阴暗的世界里。
他被阴暗和孤独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一直以为这阒无人声的黑暗世界,就是地狱,他就是地狱中的恶心阴暗生物。
直到有一天,有一只漂亮的蝴蝶从上方飞过,那蝴蝶的翅膀美丽又纤弱,却有一种神奇的蝴蝶效应,掀开了头顶上方的石头。
明亮的阳光撒到他身上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在地狱,他只是在井底。
“你十二岁上大学,我十二岁刚上初中,正出现向男生转变的迹象。”他转开头说。
宁宿:“好羡慕你十二岁可以上初一。”
“?”
宁宿:“有钱上初中真好,我就是没钱上学才不得不连续跳级,去上少年班的。”
“……”
“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很聪明。”
“唉是。”男孩点头,“就是后面生病了,有一种病毒攻击了我的大脑,就变得有点呆了。”
两个男孩在暗淡的房间里,像普通朋友一样淡淡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孩向窗外望了望,“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他熟练地翻窗走了。
小蛊婆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走到床边的衣柜前,打开柜门。
系统没有分配房间,房间由玩家自选,选前不知道入住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衣柜里准备了两种性别的衣服。
像宁宿今天穿的花瓣领粉衬衫,就是女孩的,他可能不知道。
衣柜右边,是一排精致漂亮的六岁女孩衣裙。
带着水泡的手,轻轻抚上其中一件真丝欧根纱泡泡袖连衣裙。
这些年,他强行让自己忘掉过往,记忆真的开始模糊。
他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已经不太清楚,但可以确认的是,那时是女孩的样子。
还是还算漂亮的女孩吧。
六岁,大概是女孩刚生出爱美之心的时候。
那两年是他这辈子唯一会照镜子的岁月。
他关上衣柜门,又走到儿童房门前。
他打开了儿童房那扇沉重的房门。
油彩木偶人坐在儿童床上看着他。
就像他第一次给他开门时那样看着他。
当时他看到他第一眼,肮脏的洗不掉的油彩,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直接把他关进了儿童房。
在洗手间,听到有玩家说他和他像,他甚至不愿意带他下去吃饭了,也更不想看到他。
油彩木偶人从床上跳下来,小跑过来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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