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低沉的男声隔着阳台门传进来。
谢钦言贴着那扇门,他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沉的雾霭浮在其中,注视前方,显出无端的寂寥。
如淤泥满塘的死水。
重逢以后,第一次这样叫景澄,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景澄先是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看见的鬼影就是谢钦言,心头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燃烧。
“大半夜的你有病啊,是不是?”
“谁告诉你我害怕了?”
“能别这么多此一举吗?”
猛地掀开被子,想到自己白白热出一身汗,景澄就无奈。
外面的人沉默了会儿,声音听起来很怕他的样子,“以前你不是害怕吗?”
“那都多久以前了?我现在都二十几岁的人了……”
景澄无奈揉揉眉心,“谢钦言,麻烦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吧。”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
那时他眼巴巴求着他,好好生活,振作起来,主动走向他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呢?
在他心里懊恼的时候,门外传来很轻的一声,“对不起,澄澄。”
说完这句,他无力埋下头,“那个时候,我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我了解我的身体状况,以为我活不久了……你恨我自以为是是应该的,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可能用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了,你不用原谅我,随便对我什么态度都好,不管打我骂我,只要你能开心。”烦死了。
听他说这些话,景澄下意识又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不管他再怎么恨他,也不可能做到像他当初那么绝。
“谢钦言,滚回你的房间。”
景澄发现自己也挺小心眼的,总会下意识用谢钦言对待他的方式反过去对他。
“我不困,在这儿坐会儿。”
“随便。”景澄不管他了。
雨越下越大,阳台没封,夹杂着凉意的雨帘飘进来,丝丝缕缕缠绕着空气,温度骤降。
谢钦言坐在那里,无力垂着头,像一座雕像。
他的四肢百骸无一不冷,双眼布满血丝,大脑里充斥着的全都是过往的记忆。
他对景澄坏的样子,因为看不见,只能凭借想象。
不知道那时候的他表现得会有多么委屈,只要一小盒,心脏就会绞痛。
对于失明那几年,谢钦言过得都是提不起劲的,浑浑噩噩,若是知道自己的眼睛能恢复,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牢牢抱紧景澄。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吃。
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无名指,有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
漆黑的雨夜里,谢钦言用力咬着唇瓣,尽量不让景澄听见异样的声音。
他向他求过婚的啊……
戒指戴上后微凉的触感,至今仍牢牢地刻在脑海中,仍然记得那一刻震撼的心情。
可是越记得牢,越痛苦。
就像被几条锁链束缚,即使很想他,却也只能克制着自己。
“澄澄,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
喃喃出声,谢钦言仰起头,任由眼泪肆意在脸上流淌。
回来的这些天,好想抱抱他。
那股冲动在体内乱窜,折磨得他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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