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签字去了,燕绥之坐在手术椅里,等着最后那点药效消失。
他的目光落在窗边的某一点上,侧脸被阳光勾勒出轮廓,似乎有些出神。
“怎么了?眼睛不要直接对着光。”林原记录数据的时候瞥见,问了他一句。
过了片刻,燕绥之才回过神来,转头冲林原说:“哦,没事。”
他只是想起十五岁那次漫长而艰难的手术了,同样的事情,现在居然变得这么简单,以至于他有点适应不过来,也有一点……说不上来的遗憾。
如果当初能再等一等就好了,如果都能晚几年做这场手术……
那就真是太好了。
林原依然疑惑地看着他,燕绥之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
“确实。”林医生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只是在感慨一个小时的手术时间,点了点头咕哝道:“我感觉自己就只是摸着仪器,动了动操作键而已。”
据林医生说,手术之后会有几天的敏感期,不方便见光,不适合晒太阳,味觉嗅觉等等也会受到影响,多一粒盐都能齁死,所以要吃得清淡一点。
“对声音也一样,一点儿动静都会被注意到,所以我建议你们最近就不要住在城中花园了吧?虽然那里环境相对很清幽,但毕竟是法旺区中心地带。”林原是这么交代的。
燕绥之当时听了就忍不住说:“听你说完,我倒觉得这不像术后反应了。”
“那像什么?”
“可能更接近狂犬病发作的反应。”
“……”
眼看着林医生脸色逐渐发绿,顾晏当即把这不说人话的混账拽走了。
不过在林原交代之前,他们其实已经在搬家了。
燕绥之原本的住处都回到了他名下,除了早年跟父母一起住的旧宅以及梅兹大学城内的那幢,还有一处靠近南卢律所。
那幢别墅背靠法旺区最漂亮的湖泊区,倒是真的清幽安静。
这段时间他们就住在那里,顾晏去南卢也方便。
燕绥之这次难得遵了回医嘱,给自己安排了一周的休假。
林原给了他一份休养手册,其实就是一张表格,上面写着几点到几点应该戴医疗眼罩保证眼睛处于舒缓的黑暗状态下,几点到几点可以适当用眼,每天按份吃几次药,至少睡几个小时之类。
后面还随附一份忌口清单,可惜林医生还是大意了,清单上写的不是“绝对不能吃”,而是“尽量”……
于是这份清单还没履行使命,就在第一天清早神秘失踪。
顾晏这天上午要见一位当事人,临走前打算照着清单查一遍冰箱和储物柜,把燕绥之需要忌口的东西清理掉。
结果翻遍了智能机也没看见清单的影子。
就在他准备去翻垃圾文件箱的时候,燕绥之从楼上下来了,一边扣着衬衫袖口一边问他:“怎么了,大早上这么严肃。案子那边出问题了?”
“不是。”顾晏摇头说:“昨天林原发过来的忌口清单找不到了。”
燕院长扣着袖子的手滑了一下,“哦”了一声:“怎么会呢,智能机都翻过了?”
“嗯。”
“文件夹呢,空了?”
顾晏闻言动作一顿,然后瘫着脸看向某人。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清单了?”燕院长穿过偌大的客厅和厨房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顾晏的脸,“别挡着冰箱门,我拿点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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