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刚入学时,督导带新生夜游校园,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顶多记住了几个打着光的标志性建筑,一个是宿舍西面的情人坡,还有就是艺术楼前的“分子模型”。
情人坡下是通海湖,春夏夜半的乘凉唠嗑圣地,吸引的不仅是情侣,还有不少怨种兄弟和闺蜜,一对对一茬茬地分布在坡上,嘎嘎乐的声音连后坡图书馆里自习的人都能听见。
“分子模型”其实是个巨型足球烯,每个“碳原子”里都藏着灯泡,那晚他们班三十多个人呼啦啦挤在大球下面的平台上合影,表情和天色一样都模糊不清,可九月半的燥热和那股子初出茅庐的迷惘却始终令所有人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以为大学是自主选择的馈赠,寒窗十多年换来的自由,是人生新的起点。
直到踏入这片红砖绿瓦他才发现,这自由里也掺着身不由己,而更多的是对于选择变得畏首畏尾,没有班主任给学生划线定格,也没有家长的耳提面命,是非黑白全靠自己十几年的阅历判断,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他也终究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他只期待能在更高的平台上学点技能,攒些经验,将来闯进社会不至于露怯,也不至于被不安好心的人骗。
却没成想,遇到这么个变数。
“嘶,我操!”左脸上骤然一冰,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身子吓得一弹,“什么玩意儿?”
罪魁祸首笑嘻嘻地举着罐冰柠沁饮在杜希声眼前晃晃,“这个很好喝,拿着。”
宋禄穿了件深灰色灯芯绒外衫,单肩挎包,刘海往后定型梳成了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像一颗星子照亮万劫尘埃。杜希声接过饮料,看到了对方小指上的尾戒。
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说法,戴尾戒的人代表着独立、单身、忘记过去,还有“别浪费时间追我”。
“走吧,”宋禄没注意他的目光,自然地揽了揽他,往门口走去。
杜希声愣了下,赶紧跟上。不对啊,他想,自己才是邀请者吧!怎么可以这么被动?
这时边上有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地在他们前面出了校门,互相“宝贝”“宝贝”地瞎叫,非常亲昵,不知为什么,竟然听得人脸热。反观他俩,一个插兜走得六亲不认,一个压低帽檐谁都不爱。
莫名的变扭蔓延开来,杜希声感觉走路都快顺拐了。好在地铁站离学校不远,两人跟身负绝密委托一般过闸机下楼梯,登上了通往创智园区的地铁。
杜希声摘下帽子缓了口气,发现宋禄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口气又差点没上来。
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用口型问:看什么?
“看你好看。”宋禄直接说出了口,还哼笑一声,尾音懒洋洋的。说完还嫌不够似地伸手挑起了对方胸口的金属链研究着。
周围有人被他一声“好看”吸引注意,往他们那儿瞄了两眼。杜希声捏住了他好奇的爪子,却被反手握住,宋禄侧身挡住背后的视线,缓缓移动五指直至嵌入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抬起两人合在一起的手,用对方的手背蹭痒似地蹭了蹭自己的脸。
杜希声:……
杜希声以前也很少跟人单独出去,记得上一次还是陪妹妹去拔牙。大站换乘的人流上上下下,两人被挤了一个趔趄,他下意识护住了对方的腰背,往自己这儿压了压,坚实高大的触感让他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他需要保护的小姑娘了。
没事人一样地放下手,他错过了宋禄眼中闪过的惊喜和玩味。
到站下车,杜希声重新戴上了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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