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瞻喘息甫定,接过铁蒺藜瞧瞧,笑道:“没想到还没出师,险些误在这东西手上。”
张皎将青骢马的辔头递过,“这匹马性格更温顺些,殿下出征时骑这一匹吧。”
刘瞻一怔,这马虽是从前他赠与张皎的,可今日张皎又借马于他,他反倒莫名心跳了两下。他也不推辞,从张皎手里接过辔头,应道:“好,等回来时还你。”摸摸马头,随后掩饰般地问:“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张皎闻言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要给马取名字,摇摇头道:“没有取名。”
刘瞻闻言也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给马取名字。他们家家风如此,飞禽走兽,但凡是家中豢养的,都要取名,比如他这匹黄马就叫大黄。但这毕竟是张皎的马,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只得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这一番变故之后,刘瞻也没有了跑马的兴致,两人交换了马,便即回城。刚走出一里地,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清啼,刘瞻仰头看去,见是小玉不知从何处飞来,见了二人,便即落下,收翅站在了张皎肩上。
刘瞻一面向前走,一面随口问道:“你今早将它放出来了么?”
张皎在马上举着一只手臂,“是昨天夜里放出去的,它去外面觅食。”
“嗯?”刘瞻从前从没注意过,“你平日里也经常放它出去么?”
张皎点点头,“每隔十日便放出去一次,它吃饱后自己就会回来。”
刘瞻虽然不懂海东青要如何养,但从前多少也有所耳闻,知道鹰隼这类猛禽,平时切忌喂饱,饱食之后便没了忠诚,打猎时也不尽心。见张皎如此,他怔愣片刻,便即会意,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物伤其类,人也如此。张皎是这样,他自己不也是一样。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只鸟,两天之后便成了他的梦魇。
两日后,到了发兵之期,东西两军先后开拔,秦恭亲统大军先出于金山,刘瞻则率一支偏师绕路峡口,待夏人与秦恭所部主力交战败走后,于此断其去路。刘瞻名为统帅,大军却由柴庄指挥,秦桐为副,张皎所部亦在这一军中。
雪停了两日,这一天却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刘瞻这一军趁着夜色和雾一般的大雪,人衔枚、马裹蹄,急奔峡口山而去。
地上积雪已没过马膝,夜里起了大风,风里卷着一团团雪,扑在人脸上,如刀子一般。刘瞻身着金甲,甲胄外面还裹了一件大氅,却仍冻得格格轻抖,握着缰绳的两只手虽在毛毡之中,却也几乎没了知觉。
他想起张皎,知他正在及膝深的雪中步行,心中有几分不好受。回头看去,却见沉沉夜色、茫茫白雪之中,无数雍军兵士低垂着头、深弯着腰,顶风冒雪,艰难踏雪跋涉,大雪落在他们肩膀、头顶、眉毛上,将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提着长戈短剑的雪人,身上覆满了白絮,谁也认不出谁。
张皎是他们中的一个,可也只是他们中的一个而已。
刘瞻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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