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狄震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丝毫不露异状,可影二心中砰砰乱跳,背后已溻出一层冷汗。只听头顶的声音又道:“这十几年里,你失手过几次?”
影二抿起嘴,头上冷汗滴在地上,“不曾。”
“不曾失手,可偏偏放过了一个人。”狄震忽然收了笑,面上冷如冰霜,“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最好,你舍不得下手杀他,就比划几下,放过他去,回来却欺瞒于我,告诉我他已经身死——影二,你说这个人是谁?”
影二浑身簌簌而抖,虽不知主上如何知道此事,却也知纸终究包不住火,总会有这一天。他欺瞒了主上,本就愧疚难当,无日无夜不受此折磨,听主上终于说起,心中一颤,随后反而终于解脱了一般,叩首道:“属下万死!执行不利,更又欺瞒主上,请主上赐死!”
说罢,霍地拔出匕首,双手托起,放在头顶。
狄震垂眼瞧着,却不接过,“你知我从不留不忠之人,本该对你处以极刑……”他顿了一顿,随后话音一转,“念在你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没有错处,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做到此事,便可将功赎罪,既往不咎。”
影二手托匕首,不敢抬头,听他又道:“军营当中杀人不易,此事只有你能办到,我看影七在雍军当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官,杀死他总比杀旁人容易些。你将他首级拿来,我便不追究你误期半年之罪,可这次若再失手,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影二浑身颤抖,竟半晌没有应声。狄震长眉竖起,“你要抗命?”
影二扑地叩首,沉声应道:“是!”
潜入人来人往、护卫森严的军营之中谈何容易?影二想尽办法,几次险些暴露,才总算趁雍军庆功当夜,守备稍稍放松的时机潜入进去。而后又花了无数功夫,才寻见影七,见他竟和晋王刘瞻一同出入,不禁吃了一惊。
可他不动声色,见影七和刘瞻进帐之后,便现出身形。
他先一步进到帐内,进入的瞬间,张皎原本有所察觉,可后来水生恰好出入,他便以为是自己多心。进帐之后,影二屏气凝神,他又被刘瞻惊得慌了神,一时竟没察觉到帐中还有旁人,待影二主动现身之后才忽然惊觉。
张皎见到影二,下意识地一喜,可随即心中一紧,浑身肌肉绷紧了,向前踏出一步,将刘瞻挡在后面。
刘瞻见了影二身上装束,明白帐中进了刺客,可不知此人底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见张皎与此人相识,心念急转间,已猜出个七七八八,暗道:此人定又是狄震派来——他是要杀我,还是要杀张皎?帐中是否还有旁人?我若大呼求救,张皎能否抵挡住他,拖到侍卫赶到?
狄震先前的命令,并没有让影二杀死刘瞻,因此他对刘瞻视而不见,只瞧着张皎,慢慢地道:“影七,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张皎见到他的瞬间,已知其来意,心中纷乱不已,数不清的声音在他耳边大喊,既有同他的亲近,又有对他的愧疚,更有对狄震说不清道不明的万般情愫。
可当真听到影二的这句话时,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他点点头,“主上派你来杀我。”
影二不同于他。他九岁时才被主上收养,可影二从出生起便养在主上身边,从没见过父母长什么样子,也不知他们该是什么样子。狄震喜怒无常,手段惨酷,可于影二而言,主上既是父亲,又是母亲,是他的全部,他从生下来,便是为主上而活的。
他也不知兄弟该是什么样子,但他从小与影七一同长大,影七对他而言,便如同他的手足兄弟一般。现在,他的父母又一次要他杀死他的兄弟,他心焚血注,痛苦难当,不知如何自处,可却没法再抗命第二次了。
张皎对他的痛苦心知肚明,他瞧见影二时,心中也情难自禁,涌起一模一样的痛苦。他还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情终于败露了,若是影二这次还没能杀死自己回去复命,即便主上不杀他,他自己也不会再苟活于世。
张皎知道,先前在长安时,他便已是该死之人,是影二留下他一命,让他活至今日。今日他们两个当中势必有一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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