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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方,插得多了,伤口已认识了刀刃,即便仍是痛,也痛得算不上多厉害。

他回转了念头,转念去想刘彰。

刘彰有意对他示好,他当日也回礼致意,可心中总有一颗疙瘩,不做些什么,这颗疙瘩便永远抚不平。但父皇与太子都向他做出这幅姿态,他若是闹得厉害了,未免有些不识好歹。刘瞻思索数日,最后终于打定了主意,既然刘彰动不得,那他的那几个马前卒,便只好拉出来顶罪了。

他动手处置的第一个人是万小五。此人曾在他府中做过几年的小厮,一向本分老实,人又不起眼,刘瞻虽知道府上有太子眼线,却从未疑心过此人,竟然就这样被他蒙在鼓里数年,直到刺杀之事东窗事发,这才发觉他的身份,只是悔之晚矣。

这人既已暴露,晋王府是不能再留,刘彰却也未必还需要他。先前张皎之案未结,此人作为人证,被妥善保护起来,以防被人灭口。可现在张皎已被赦免,案子结了,这人就也被放了出来,没有刘彰插手,刘瞻几乎不费力气便把人弄了来。

人人皆说晋王宽厚,即便对下人也和颜悦色,不摆架子,能在晋王府中谋份差事,可说是天大的福气。可刘瞻一反常态,捉到此人之后,不仅不顾其以家中老母、膝下幼子苦苦哀求,直接将人处死,还将首级悬挂在院中十日,以儆效尤。

晋王府的家丁、僚属们每天都在前院中来来去去,每次经过,都要路过那颗首级,亲眼瞧着它从一开始的鲜血淋漓,到后来血迹凝结、日渐发灰,最后更是被蝇虫蛀出洞来。白色的蛆虫从他的眼眶、口鼻、脸颊的洞里和头发丝中间钻出小半截身子,一节节地拧动着,逐渐爬满了这整颗脑袋。

旁人经过时,往往垂下头去,不敢看上一眼,可有时不小心瞧见,无不又惊又怕,几欲作呕,入夜之后更是没人敢从这个地方走过,宁愿绕路到后门进出。

这十日当中,整座王府甚至没人敢大声说话,即便是水生也不敢嬉皮笑脸,反而变得惜字如金起来。这时人们好像才知,晋王脾气虽好,却毕竟也是生杀予夺之人,平日里很好相与,可一旦翻脸动了杀心,却好像变了个人,哪里还有半点仁厚。

刘瞻此举,虽然手段激烈了些,但毕竟处死的是家仆,按雍律,家仆乃是主人私产,处死家仆不以杀人之罪论处,因此无人敢说什么。刘彰闻知,明知他是杀给自己看的,却也并不做声。

对一个弃子作威作福,毕竟不算什么本事,还有几个在朝中做官的马前卒需要料理。谭彦良是被推到前台来的替死鬼,吕同光是他背后的推手,苻修则是为着这番筹谋保驾护航之人。苻修位高权重,暂时不宜动他;谭彦良懵懵懂懂,也不必追究过甚;只有吕同光,既是太子的人,又在朝中立足不稳,敲打敲打他,既是提醒刘彰,又不至于惹雍帝动怒。

先前雍帝虽然下令将张皎发回凉州,但并未说何时动身,刘瞻怕张皎受不住一路颠簸,便借口自己犯了旧疾,拖延了些时日。他也不着急,只着人慢慢地查,没过多久就一点点摸清了吕同光的底。

在这世上,若真是一查到底,没人能一点问题都没有。走路还要溅上泥点子呢,谁还真能一身干干净净不成?何况他吕同光也不是什么道德楷模、万世师表,这几年来又在工部任事,经手的银子流水一般,哪里经得住细究?稍微一查便露了马脚。

但刘瞻不急于发难,查出之后,便将此事放在一边。眼下他正在长安,只要做事,总难免留下些痕迹,何况张皎出狱不久,此时发难,难逃挟私报复之嫌,倒也不必给自己多找麻烦。等日后到了凉州,天宽地广,再与此人慢慢分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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