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可好?”鲁男无话可讲,只得问出一个不需要什么回答的问题。
狄骏“嗬、嗬”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艰难道:“先生肯来看我、我……我心中感、感激……”他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而且大半都是“嘶嘶”的气音,听着好像濒死的蛇在吐着信子,一字一字说得甚是艰难。
鲁男叹了口气,“我来送送太子。”
他不需说更多的话,狄骏已经明白,两眼一闭,滚下两颗泪来。
狄骏生病之前,鲁男曾和狄骏甚是要好。他因着对狄震的畏惧之意,绝不希望有朝一日汗位落在这人手上,因此有意暗中和狄骏走得甚近,还曾替他出过谋、划过策。那时像他一般的大臣并不少,因此狄震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自从狄骏病重之后,树倒猢狲散,还留在他身边的人不多,便各个都成了狄震的眼中钉、肉中刺,用不多时便被除掉,因此更无人敢同狄骏有什么瓜葛。鲁男也是从那之后,决心明哲保身,疏远了狄骏,只是见他临死,一是顾念旧情,二是想来狄震再如何,也不会忌惮一个将死之人,因此前来探望。
他是这半年里唯一一个踏入这间房子的大臣,狄骏瞧见了他,心中既感激,又觉悲愤难言,一时喘不上气来,在床上挣扎一阵,喉咙当中“咔、咔”怪响,险些断了气,赖左右全力救醒,却再说不出话来,只对着鲁男轻轻摇了摇头,乃是送客之意。
鲁男知道他是不想连累自己,这才不留自己说话,加上他自己也怕在狄骏府上待得久了,要惹狄震疑心,因此又好言劝慰几句,随后便起身告辞。
隆冬时节天黑得早,他回到自己住处时天已经全黑了,家丁在门口点起两盏灯笼,将府门照得通亮。北风一阵阵地卷地而来,摇得门前的这两团光影不住晃动,两扇朱漆的大门张开来,在灯火下面忽明忽暗地闪烁。
鲁男下了马,把绳子递给下人,迈步回到屋中,自己挑亮了灯,展开一卷书读了起来。他到现在都还不能尽晓突厥文字,只是能听会说而已。他打心眼里自矜于汉人身份,对突厥人的文字,也没有学一学的打算,平日读书,只读些想尽办法弄来的汉人书籍,不论是经史子集,还是些市井闲书,他都如获至宝,读之忘倦。
今年秋天,夏人南下打草谷时虽然折损了大将,但好歹不算一无所获,也抢来了些东西,除去金银器物、粮食牲口之外,还有些鲁男从前听都没听过的旧书。他见孟孝良不要,便自己带回家中,当做消遣。
他眼下读的是一本话本,言语粗陋,但也有些趣味,他不多时便读得入了神,没注意到一道暗影从窗外倏忽闪过,更没听见从头顶上传来的一声细响。
他继续往后翻着,急于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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