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着实吃了一惊——原来那个大家说的“汉皮室”,竟是大太子的影卫!可大太子的影卫,又怎么会叛逃至雍国,还做了将军?
孟孝良满腹疑惑,这当口却不敢发问。
昨夜刘瞻借大太子派去的内应之手,先是给贺鲁涅达灌了一碗迷魂汤,而后又让那人以葛逻禄语假传贺鲁涅达的军令,骗开了他木昆城的城门,孟孝良尚且浑然不觉,便做了阶下之囚。眼下他是生是死,皆仰人鼻息,本就唯恐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来杀身之祸,岂会问东问西,多生事端?因此一惊之后,只假作从未见过张皎,移开了视线。
张皎见了刘瞻面色,知他二人所议非是密事,因此走上前去,对刘瞻道:“殿下,贺鲁涅达已死。总计斩杀两千二百五十一人,俘虏还在统计,还有些残兵逃往金城去了。”说着,将包裹放在案上。
孟孝良偷眼看去,见包裹底部隐隐有血迹,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明白这是贺鲁涅达的首级,难道那样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竟当真被人斩首了么?
“好,”刘瞻微微一笑,“那件事情做了么?”
张皎点头。
刘瞻也点点头,接下来是些劝勉的话,孟孝良无心去听。他心中暗暗琢磨,不知刘瞻和张皎所说的“那件事情”是指什么,但见他们两个对自己含糊其辞,心中不禁升起一线希望——看来刘瞻未必会取他性命,不然他们两个说话时,也没有必要同他打甚么哑谜。
“孟大人,”听刘瞻忽然唤他,孟孝良心里一个激灵,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自从长安一别,已暌违多日,不知阁下一切可好?”
孟孝良见刘瞻面带笑容,心中反而更不得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不迭点头道:“好、好。”
“不知葛逻禄汗可好?”
孟孝良答:“都好,都好。”
“如此,孤便放心了。”刘瞻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孤奉大雍皇帝之命,特修国书一封,此行金城,还望阁下代为呈上。”
孟孝良心中一个霹雳落下——他竟要放我!他原本同刘瞻相对而坐,闻言大出意料之外,不禁霍地站起,面上现出几分难以置信之色。他打量着刘瞻,见他绝非同自己开什么玩笑,不敢耽搁,伸手便要接过,却被刘瞻轻轻按住,“兹事体大,务必请大汗亲启才是。”
“自然如此,自然如此。”孟孝良生怕刘瞻反悔,捏住信笺一角,试探性地轻轻抽了抽,却没抽动,一颗心猛地向下一挫,抬眼看向刘瞻。刘瞻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孟孝良将书信收好,见刘瞻仍坐着不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得也讪讪坐下,却只觉如坐针毡,片刻后,悄悄挪了挪屁股。再看一旁,大太子的那个影卫不仅没走,反而也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在一旁正襟危坐,像是座石像一般。
孟孝良不合时宜地暗暗想:橘生淮北为枳,这人在草原时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和条狗也没什么差别,到了长城南边,都能在亲王面前端坐了。
“雍夏两国之间本无仇怨,只近年来有几分龃龉。”刘瞻忽然道:“按说,我大雍皇帝为中原之主,葛逻禄汗乃草原之雄,其实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大动刀兵?这两年来,干戈迭用,两国兵民无不血流成河,人亡家破,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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