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过分,议和倒不失为可行之法。连年天灾,国家虚弱,一时讲和,解燃眉之急,也是权宜之计,等来年草肥马壮,再计较不迟。下臣一点愚见,疏漏之处,还望太子恕罪。”
狄震面带微笑,“不知此一行,雍人许了先生什么好处?”
他面上一派和蔼,孟孝良却骇然变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勿疑!常言道,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臣既然追随大汗、太子,便当一心报国、死而后已,岂敢更有他望?是战是和,皆仰太子决断,太子若要和,臣便修书拟信,太子若要战,臣便披挂上马,岂有他言?”
狄震扶起他,“我几时疑过大人,快快起来吧。”
孟孝良借着他的力,不敢不站起身,心中砰砰直跳,几乎不敢抬头。
狄震向他身后看看,见了孟孝良的几个亲兵,对着身旁挥一挥手,“陷于敌手而不能死节,是为不忠,这几个拖下去砍了吧。”
卫士当即出列,将这几个亲兵绑缚下去。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求饶哀号声中,孟孝良脸色惨白,两股战战,一动也不敢动上一下,却见狄震忽然转头,对他微笑道:“大人旅途奔波,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日后还要多多仰赖大人呢。”
孟孝良几乎是被两个人扶着,才回到家中,一进家门,便瘫软在地。怀中那封雍国的国书像是一块烙铁,恨不能将他胸口烫得烂了,可他一刻也不敢拿出来,仿佛身边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只眼睛,正在暗中窥伺着自己,他拿出的一瞬间,便要身首异处。
当天夜里,他就轰然病倒了。
他高烧不退,烧得浑浑噩噩,不省人事,却不论如何不肯脱下衣服,也不肯让旁人触碰自己,挥去全部下人,不许人走进屋中,独自一人裹在三床被子当中瑟瑟而抖,冷汗混杂着热汗,溻出一层又一层。
几个清醒的间隙里,他以为自己将要交代在这儿了,可最后还是生生挺了过来,稍稍有点力气,便摇摇晃晃地下了床,进到宫城中求见狄罕。
战事吃紧,狄罕心中不顺,病得一日甚过一日,只是人还没有糊涂,半躺在床上,正一下下地倒着气。旁边两个女眷,一个从后面托着他的背,一个将他的一双脚抱在怀里,搁在肚子上,一下下轻轻按着,半点声响也不发出。一旁烧着只火盆,正毕毕剥剥地响着。
孟孝良看了那两个女眷一眼,对狄罕道:“大汗,臣有密事上奏。”
狄罕瞧了他一阵,扬扬手,将两个女眷挥退。孟孝良见屋中再无旁人,心中仍不放心,又抬头看了看,才将雍人议和之意对狄罕说出。
如他所料,狄震果然未将此事说与狄罕,狄罕今日才初次知道。他闻言沉吟良久,一面喘,一面道:“雍人打上家门口来,吃不着肉,哪里会走?哼,他们开出什么条件?”
“具体还需再议,”孟孝良从数日未脱过一次的衣服当中取出书信,“这是雍人送来的国书,请大汗过目。”
狄罕闭上眼睛,摆一摆手,“汉人文字,我又不识得,你给我读一读便是。”
孟孝良这才当着狄罕的面,将国书拆开,对着狄罕诵读出来。雍人国书当中,大多都是些言辞华丽的套话,倒并未提及要他们交出狄震。狄罕听完,冷哼一声,“恐怕没那么简单罢!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
“回大汗,他们确实还开了别的条件。只是……只是臣不便说出。”
孟孝良等了许久,仍不闻狄罕说“但讲说无妨”,犹豫片刻,还是压低声音道:“雍人对臣言道,若是交出……交出大太子,他们便即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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