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此人掼在地上,一面派人去各处调集援军,一面催马又往北赶去,想要查看北门虚实,尽力挽回局势。可行不数步,他心中忽地一动,如有所感,在马上转头向右看去。
然后,他便瞧见了张皎,那个背叛了他的影卫——他在一片火光之中不知第几次登上了城楼,踏在金城的城砖之上,遥遥地瞧向了自己。
忽然间,城头上发狂逃窜的马,轰隆隆炸开的城砖,无数把当空乱舞的刀剑和四面横飞的血肉,全都无声地隐去了。在一片死寂当中,只剩下他的这条年轻的、沉默的、忘恩负义的恶犬,对着他呲起了满口看不见的獠牙。
他站在城头,就像是一杆矛插进砖缝里,两手倒提着钢刀,束起的头发散开一半,发梢被烈火卷去,干涸的血、新鲜的血,像一根根纵横的线,爬满他一整张脸,只露出中间一双明亮的眼睛,倒映着熊熊的火光,正居高临下地、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他。
好啊!
好啊、好啊!这条他从小养大的狗,今天终于咬到他的头上了!
先是一阵从未感受过的、无法言说的疼痛,随后是刻骨的恨意,最后,山崩海啸般的怒火腾地从他身体当中燃起,恨不能将他焚烧殆尽。狄震仰起头,同城墙上的这双眼睛对视着,熊熊怒火之中,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张皎的那天。
那时他正当少年,张皎也只有几岁,正被人摆在街头叫卖。他的袖子只堪堪遮住手肘,两只小小的手上长满冻疮,脚趾从鞋里顶出来,深紫色的皮肤当中流出黄色的脓水,看着令人作呕。狄震对着他呼喝一声,他便扬起了一张灰扑扑的脸,两只恐惧的、困惑的、却又带着渴望的眼睛瞧了过来。
这渴望取悦了狄震,他当即便让仆从掏钱,在那几个牧民的千恩万谢之中买走了这个小孩。这小孩没有名字,不过听说有个小名,叫什么来着……嗯,他想起来了,似乎是叫小羊。
不知为何,这平平无奇的两个字,这会儿忽然在他身上刺了一下。所有的声音重新涌入耳朵,狄震打了一个手势,随后拨马向后便走。
北面大火冲天,雍军果真已涌入进来,呼喝声、喊杀声越逼越近。张皎从城头跃下,抢步飞奔,夺了匹马,便向狄震追去。不料打斜里射来一支冷箭,张皎仰面避过,视线急转,面色微变,霍地勒住了马。
他瞧见一双冰冷的眼睛。这眼睛当中的神色,他实在再熟悉不过,他瞧着它们,就像瞧着一面镜子。
影十,他在心中暗道。
两人见面并无寒暄,下一刻便已刀剑相交。张皎见到影十,已知狄震是要借他之手拖住自己,只想速战速决,以免走脱了狄震。只是两人身手相差不大,彼此又知根知底,恐怕便是斗上二三百合也难分高下。
张皎与人对敌,气力充沛之时,最爱以快刀取胜,此时弃马步战,眨眼间的功夫便已挥出四十余刀,却被一一接下,竟没有一刀得手,同样地,影十手中刀刃也始终未曾碰到他衣角一下。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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